头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可惜她一个门外汉,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开眼去看风景。不过练武场大虽大,地处开阔,周边除了树便是草,连朵小花苞的影儿都没有,她目光慢悠悠逡巡一周,最后还是回到了练武场上。
“嗬!”
而场上大汗淋漓的少年收了拳,俯身撑着膝盖喘气的空隙间,终于也看到久候于场外的两人,其中一个还是他最为敬畏的大哥,登时气也顾不得喘了,“腾”地一下站直身抱拳行礼:“大……大哥,禹弟方才不觉,失礼了。”
侯苒也很懂礼貌地问了声二哥哥好,但不知是她声音小,还是侯禹太紧张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嗯。”侯誉风倒不在意虚礼,况且都是自家人,摆摆手便让他起来了。
侯禹应了声是才站好,依旧垂着头,低眉顺眼不看人。
……与其说是谨小慎微,倒不如说他有种骨子里的自卑,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似的,抬不起头,连旁边的侯苒看了都想叹气,心道这孩子被他娘亲养得太歪了,一副挺不起腰杆子的模样,哪像是堂堂侯家的二少爷,乍一眼下去,还以为是府里打杂役的小厮呢。
她尚且这么想,侯誉风就更看不惯了,然而这些根深蒂固的东西非一日之功,不能急于一时,他扫了眼弟弟身上那粘乎乎的湿衫,被风一吹冷得直哆嗦,没说别的,只道:“去换身衣服。”
“是。”
侯禹不敢慢待,匆匆回兰苑擦了把身,拣干净的衣衫换上后,立马又快步回到练武场,杵的还是那块地儿,端的也还是那副奴才样儿,低声下气:“不知大哥找我何事?”
侯苒也正想问这话,扭头望向身旁的人,却见侯誉风不知何时冷下脸的,淡漠的眉眼看都不看那低着头的少年,冷冷丢下四个字:“脖子断了?”
侯苒:“……”
额,这话也说得忒难听了,断了脖子岂不成了死人,而且问题是……这被骂的人还听不懂什么意思,垂下的脸满是慌乱无措的神情,侯誉风居高临下是看不见,但比侯禹矮一个头的侯苒却全看见了,心里不禁有些同情他。
侯禹是个遗腹子,尚在娘胎之时,他爹侯百川便身死沙场了,因此自幼在亲娘的身边长大。侯家就那么几号人,侯老爷子不爱理事,侯老夫人不待见他,难得关照他的侯誉风也三年不着家了,能教养他的只有许氏。
侯苒与这位许姨娘倒见过数面,都有侯老夫人在场。平日的请安可免,逢年过节该循的礼还是不能少的,侯老夫人也不至于刻薄得连家宴都不让她上桌。侯苒仗着人小不怕事,席间特地留意过许氏。她面容素净,说不上特别美貌,举手投足隐隐有世家千金的贵气,但更多的,却是过分压抑的拘谨和老实,沉默寡言,也从不让儿子多说话,生怕他说错了得罪人似的。
想必侯禹长成如今模样,少不了许氏每日耳提面命的功劳,大抵是要儿子尊嫡尊长,认清自己的庶出身份,万不可逾矩云云,难为他本该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待人却总是自卑又难堪。
侯苒心有不忍,趁侯誉风没留意她,便微微一偏头盯着侯禹看,等他那两道四处乱晃的视线终于撞上了她的,才冲他眨眨眼,打唇语道:“抬,头。”
说罢,怕他看不懂,又伸手指着自己下巴做了个抬头的姿势。
所幸侯禹也不笨,一看她的动作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战战兢兢地抬了头,只那双眼仍拘谨地微垂着,恰好落在小姑娘的双平髻上,别致的细花扣映得日光透亮,刺得他眼神一黯。
侯誉风见他知道抬头了,目光却依旧不看人,淡淡道:“二弟很怕我?”
“……”侯禹很想说是的,但余光瞧小姑娘朝他暗暗摇头,不知怎的又信了她,昧着良心道,“大哥宽厚待人,二弟岂有惧怕之理。”
侯苒听了想笑,心道好一个宽厚待人,这孩子的马屁拍得良心都没了,不过站她旁边的人更没良心,居然面不改色地受了,全然未觉不妥:“那为何不看我说话?”
这话说得够明显了,无需侯苒再提醒,侯禹自个儿便晓得要做什么,深吸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把眼皮一点点往上掀去,颇艰难地看向自家大哥,仿佛入定般站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想说的什么话。
“大哥……找二弟何事?”
“嗯,有事。”侯誉风略一点头,不答何事,却转手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脑勺,问她,“喜欢玩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侯苒摸不清头脑,仰头看他神色,确实是很认真地在问,只好编了个普普通通的答案,“唔,苒苒喜欢放风筝。”
“嗯。”他又转向木木杵着的侯禹,问二弟喜不喜欢放风筝。
“……”同样摸不清头脑的侯禹只好跟风回答道,“喜欢。”
“好。”然后,自言自语般,“那便如此定了。”
侯苒:“???”
侯禹:“???”
“二弟,明日卯时三刻到此。”侯誉风抬手一拍他肩,不轻不重,“与大哥过过招。”
“是!”侯禹双眼一亮,心道大哥这是要教他练武了,当下便将那点儿疑惑抛之脑后,“二弟定会准时到的。”
侯誉风不置可否,既然想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于是拎起仍满腹疑惑的小姑娘便走,带她回了书房继续练字,看样子是有事要忙,只留了书童在旁监督,自己便匆匆离开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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