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西夏送他们中原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这中原说要与西夏交好,送的却都是赝品,好好一条龙,五脚只剩四只,当咱们都不识货?这算是什么诚意?”
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惹得周遭的宾客愈发的议论纷纷,对着院中央的那副双龙戏凤屏风,指指点点。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刻薄了。即便这副屏风是仿货,可是之前呈上来的丝绸、茶具、玉如意都是苏婉容费尽心血,仔细挑选出来的上等品。更莫要提那四只锦囊,苏婉容这两天几乎只沾枕了三四个时辰,就为了能够赶在晚宴之前,绣制出来。此人如何能够以偏概全,单单因为一副屏风,便质疑中原的诚意。
有暗中唏嘘的,自然也有说这句话的人实在不合时宜的。各种嘀嘀咕咕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今日主持这场晚宴的,原本是西夏世子。场面乱成这副模样,世子作为宴会的主人,理当站出来吩咐人维持秩序。
可是呢,就见葛烈斜靠于席位之上,慵懒地把玩手里的青铜四足酒樽,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边,根本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
不仅如此,等宾客间愈演愈烈,只见那葛烈扬了扬嘴角,状似无意地笑着说道:
“传闻龙乃是中原上古流传神兽,其身能大能小,能升能隐,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我府中得幸恰巧也有几本藏书,绘制的便是中原金龙之原型。那金龙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有千百种形态,每次翻看,都觉煞是威风。只不过陛下呈上的这副四爪金龙……我今夜却是头一次瞧见,瞧着倒也十分独特。”
葛烈此话一出,满院的宾客纷纷将目光,都投向了晋元皇帝身上。
苏婉容也下意识侧眸,望了眼身旁的男人。
胤莽侧脸冷峻,薄唇抿起。手指搭在膝头,一下一下缓慢地敲。
这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苏婉容不经意发现到的一个小习惯。这个男人在外,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但凡心情不好,或是批阅奏折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敲击手指。
连她都听得出来,这个世子面上带笑,言语间却带着似有若无的暗讽,给人难堪,又掩饰的毫无痕迹。这个男人日理万机,见的人情世故显然比她要多,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回礼中混入了赝品,错归根结底也该落在她这个负责挑选回礼的人头上。是她做事不够谨慎,这会儿男人因为她的关系,在众人面前犯了难。她自然做不到视若无睹。
她舒了一口气,平息了一番心中忐忑。扯唇牵起一丝浅笑,嗓音温润地道:
“采办回礼的事宜,陛下两日前托付给我全权负责,这副屏风,自然也是由我一手挑选,陛下并不知情。至于屏风上面绣制的图案是什么……我想世子大约误会了一些什么。”
这会儿宴席中人声鼎沸。苏婉容的声音天生娇软轻细,其实并不那么惹人注意。可她这把嗓子,放在这一片吵杂混乱当中,实在是悦耳的犹如涓涓清泉一般。
临近的人恰好听见了,忍不住回头去看。就见端坐于上首的晋元皇后,有倾城绝代之姿容,一席墨色朝服华美端庄。篝火跳耀之间,映衬在明艳如玉的面颊,仿佛镀上了一层莹润细腻的薄光。那朱唇微微挽起,这一笑,美的不若凡间俗物。
西夏本地的女子,大多五官深刻,肤色偏深,体型健美。这帮子党项人,何曾见识过如苏婉容一般,肤白似雪,貌美若仙的女子?
其实宴席进行至一办,许多宾客早已经瞧见了晋元帝旁边端坐着的,这一位姿容娇美的皇后。可是从最开始入席到现在,晋元皇后柔顺地同皇帝并肩坐着,一句话也不曾说过。美人不说话,再美也不过是副图画。这会儿美人开口,浅笑盈盈,嗓音轻柔,这画面立马变得鲜活起来。
回过头去的人,看的有些呆了,生生愣在了那里。
有一则有二,渐渐的,围在外面的宾客也被里座的骚动吸引了去。待望见位于上座,唇畔含笑的苏婉容,面上的反应倒是如出一辙。
交头接耳的声音接连不断,可众人嘴里议论的话题却从赝品屏风上面,不知不觉扯去了别处。这场面,使得那西夏世子葛烈,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过很快就被笑容掩去。那葛烈目光落在苏婉容身上,饶有兴致地问道:“晋元皇后方才说我错看了屏风上的图案,这是何意?我倒是听不太懂的。还愿皇后能够解释一二。”
苏婉容点头,微微笑道:“世子既然从前翻看过关于龙的画本,显然晓得金鳞,角骨,长须以及利爪,这些都是我中华金龙的特征。根据书中记载,自古便有五爪为龙,四爪为蛟的说法。而方才由礼仪官呈送上来的黑漆刺绣屏风,上面所描绘的神兽,仅有四爪,故而这并非是龙,而是蛟。”
此番话音一落,在场宾客神色各异。葛烈顿了半晌,却是舒眉哈哈一笑:“西夏子民素来胸襟开阔,这幅屏风即使略有瑕疵,我西夏原也不会因此计较什么。却是不晓得贵国的皇后竟是个伶牙俐齿的妙人,就凭借这三寸不烂之舌,即便是我,差点都要被皇后娘娘给说服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无中生有,方才所言都是无中生有的狡辩之辞。这西夏世子样貌生的粗枝大叶,像是个蛮汉。实则眼神犀利,倒不是个傻的。
不过苏婉容这边,倒是没有因为葛烈的只言片语,就乱了阵脚。面上端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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