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细木嵌理石贵妃榻,茱萸纹绣五福捧寿的大红底被褥。苏婉容闻着香鼎内徐徐飘出来的一股幽沉之气,她趿了绣鞋,披上香枕边折叠整齐的水茜色罩衫,自榻上缓缓坐了起来。
她撩开绣了精致龙凤团花的半透明霞色绡纱,眸光落向帐外。
是一方红漆金镶玉花鸟四季屏风,边上垂着编制精致的累丝嵌珠流苏。
打眼望过去,便可瞧见暖香怡人的外阁里,地上铺了纹路繁复的织花绒毯,约莫十几名身着粉色宫装的年轻宫女,已经低头敛眸安安静静守在东西两侧,时刻等待宫殿主子的传唤。
皇宫内的奴婢伺候贵人时,礼仪上面十分讲就,等待吩咐的时候,要站在既能让人注意又不会显得突兀的地方。若是没有分配到差事的,便不能发出半点动静,以免惊扰了贵人。
如此,偌大的宫殿内除了香炉内火花爆裂发出的噼啪声响,四周皆是静谧无比。
即使苏婉容再没见识,她曾经住过淑妃娘娘的枕霞榭。相比之下,也知晓眼前这一间寝宫对上前朝宠妃的枕霞榭,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一如之前的每一天清晨,亲眼看见这样的场景,苏婉容心中总是会涌上来一股恍惚之感。
仿佛她并非是以与薛砚之同罪的皇子妃之名,暂且被困在此处等候发落的一名生死未卜的囚徒。而是被宫内的某个人,金汤浇灌奢侈娇养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矜贵女主人。
可这终归不过是表象罢了。
这段时日除了被囚禁在这一间华丽的深宫,半步也出去不得。她身上穿的用的,以及每日吃进口中的都是按照最精细考究的标准一一置办的。
寝殿空落落的只住了她一个,有时苏婉容被幽禁在这偌大却仿佛已被遗弃了的囚笼之中,日复一日,感到时间漫长压抑,最起初的时候,她也会偶尔地尝试着同下人套话,试图了解宫外发生的事情。可到了最后,她话越来越少,有时一整天沉默地靠在榻上,半句话也不曾说。
从旁伺候她的宫女察言观色,甚至会寻来一些话本或是其他小玩意,试图讨她欢心。
苏婉容实在想不明白,即便她在世人眼中早已加入薛砚之府上,也算得拥护太子企图谋反的逆贼一名。
但她一介弱质女流,原本威胁不到什么。倘若打算审问出前朝曾与皇太子沆瀣一气的其他人等,苏婉容更是一概不知。
无论是抓其他任何人过来,甚至囚禁拷问那薛砚之,在目前看来,远比囚禁她一个一无所知的女流之辈,来得有意义的多。
苏婉容还听到另一则消息。登基伊始,乃是朝廷局势最为动乱的时际,境外领国蠢蠢欲动,趁机试探挑衅,晋元帝的反应十分简单粗暴,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便下令御驾亲征,率领五万大军镇压疆北胡狄。
对于这件事,有朝臣以为新帝口气过大。刚掌权不久,朝内根基尚且不稳,便打算直接吞并北疆这块肥肉。
而也只有苏婉容自己知晓,晋元帝是确实有这个实力。此一战,晋元帝将以闪电之势迅猛结束,不出二十日,晋元帝便会携北疆归降书凯旋归来,从那以后,北疆领主自愿年年给晋元进纳岁币。消息带到的时候,满朝皆惊。
此事发生在晋元帝登基大典次日,苏婉容当初抵达皇宫的时候,晋元帝没几天便已经率兵出征,故而现下根本不在宫中。
难道晋元帝煞费苦心将她安置在此,甚至派了堂堂辅国大将军护送她入宫,是为了待他彻底镇压疆外反贼之后,再对她亲自审问?
念头刚起,苏婉容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显然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今的情势,皇宫境外内忧外患,不管哪一件,都远比将心思花费在她的身上更加的重要。
可对于上辈子,她勉强算作有过一面之缘的晋元皇帝,苏婉容也是略有耳闻的。
晋元这一代的皇帝,能征善战,文韬武略都能称作人中佼佼。此般英武神勇的帝王,甚至极擅谋略,即便前世自己研究出来的兵阵被敌方窃取,仍旧有办法化险为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样一个人,将自己抓来,必然是有他的远卓。
苏婉容现在虽然还猜不出晋元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有一点她现在却可以肯定。
她被幽禁于此,既有人仔细看护,她之于那晋元帝,想必仍存有什么特殊的利用价值。是以她至少现下是绝对没有生命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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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急呀!婉婉现在不知道胤流氓就是黄桑,所以接下来的情节是文章一个高潮点,总是要好好铺垫一下的!明天,最迟后天,就让他们两个人相见!
想念我陛下的仙女们,可以趁现在这个机会回去前面第一章,温习一下我陛下做皇帝时的龙姿威严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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