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分琉璃打造而成,亦是出自南洋名匠之手。
这几样东西赏下来,又有王襄褒评在前,直叫府里的姑娘们皆红了眼睛。王宓连着好几天见着傅珺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脸的不满干脆藏都不藏,直接便写在了明面儿上。姜家姐妹自不必说,那酸话更是一咕嘟一咕嘟地往外冒,险险没叫傅珺酸掉了牙。
便连一向超然的王昭,亦寻了个机会淡声叮嘱傅珺道:“那古砚发墨光润、贮水不耗,实为上品,素常应多多爱惜才是。”
傅珺于写字作画一道实属泛泛,得了这么名贵的前朝古砚,虽知系出有因,却也觉得有点烫手,又不好退回去,只得毕恭毕敬地收在墨匣里,轻易不敢动它。
还有那血玉透雕玉牌,沈妈妈一见便亮了眼睛,许娘子亦难得地品评了一句:“倒是个好东西,做个禁步尚可。”
可是,如此名贵的玉件,你叫傅珺镇日里挂在身上满府乱晃,那纯粹是给自己拉仇恨。因此,这枚血玉也被傅珺恭敬地请进妆匣中,上锁收好,留待他日再用。
傅珺此举,旁人倒没什么,唯青蔓觉着十分怅然。她都打算好了要打几根顶精致的络子的去配那血玉的,现下看来却是用不上了。
倒是那对琉璃掩鬓簪子,竟与傅珺之前所得的桃花钗与耳坠子配伍成了一套,倒是时常出现在傅珺的鬓边,每每叫府中姐妹们瞧见了,又得来了好一阵的艳羡。
☆、第188章
自上元节之后,傅珺便再没见过阿渊,连田先生亦极少遇见。
偶尔午夜梦回时,傅珺还是会想起上元节的那一幕。彼时情景而今想来,实在很像一个梦。那满街的灯火留在记忆中,带着几分虚幻的色彩,连同回忆里满口的薄荷余香,也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纵是傅珺记忆力绝佳,也时常在思及前事时恍惚那么一会。
至于棋考之事后续究竟如何,王襄是绝口不提,自然,傅珺也从来没问过。
至于荃儿,上元节过后没几天便也彻底从锦晖堂消失了去。而她的消失,甚至连问一句的人没有,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偶尔去锦晖堂请安时,傅珺还会想起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想起她微有些灰暗的眼眸,永远不苟言笑的神情,以及她交握在身前握得紧紧的手。
也不知荃儿究竟如何了?她与棋考最终是否得以相见?傅珺闲时还会揣想一番。
自然,傅珺不可能对这两兄妹生出什么同情来。她又不是圣母,绝不会对敌对一方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若非当初傅珺提前察知了棋考的意图,破坏了那一场阴谋,倒霉的便是姑苏王氏以及傅庚了。到那时,又有谁会来同情她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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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一夜之间,江南的春天便已近在眼前了。
草长莺飞、雨细风斜,那春风拂过了二月新绿的垂柳,又掠过墙边初绽的桃花,渐渐便由浅转深。不经意间,便在鸟鸣间关之时、花谢花飞之际,悄然展开了暮春三月的旖旎画卷。
这一日,傅珺往锦晖堂请安毕,因想着下个月便是大表兄王宗成亲的日子,她虽是客居于此。究竟与王宗还是亲戚,不能不有所表示,便咨询了许娘子与沈妈妈的意见,备了两件头面权作贺礼。此时倒要亲自上门送一趟才是,也算是全了身为小表妹的一番心意。
因此,从锦晖堂出来后,傅珺便转去了蟾月楼。
三月的江南姑苏,风物最是氤氲。此时天光尚早。薄雾轻拢、满目浓翠。那蟾月楼外又有一片修竹,暮春的微风拂过,恰是竹影轻摇,间杂着轻卧墙头的几朵蔷薇。傅珺瞧在眼中,不由便想起王昭前些时写的一句诗来:
虽无漫山轻米分色,亦有竹风携绿来。
这诗却是王昭前些时候染了小恙,推了几家梅山赏花的贴子,便自写了几句诗聊慰愁肠罢了。其中这两句倒与傅珺眼前所见十分贴合。
因而,这一路沐晨风、赏新绿、观花影,傅珺的心情十分怡然。一面走着,一面便转头与涉江她们说笑两句,颇为畅意。
不想,便在她们行至蟾月楼那两扇朱漆小门前时,忽然便听见从里头传来“啪”的一声瓷器落地的声响,将这一院子氤氲好景也给震得碎了。
傅珺不由停下脚步,向身后的涉江看了一眼,又往前头张了一张。
听那声音的来处,像是从蟾月楼的正房明间里传出来的。那明间里除了任氏以外,再不会有旁人。却不知任氏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傅珺一时倒有些犹豫。只怕自己选错了来访的时机。
便在傅珺略作迟疑之际,那院门前的小丫头眼尖,却是瞧见了傅珺,忙上前见礼道:“表姑娘好。”
傅珺见状倒不好立时便走了。只得含笑上前道:“我来找大舅母说说话儿,也不知大舅母得空不得空?”
那小丫头极是伶俐,闻言立刻便堆出满脸的笑来道:“表姑娘说得哪里话,您来了,我们太太再没不得空的,表姑娘快请进。”说着便殷勤地碎步上前。引着傅珺往院子里来。
傅珺见状便笑了笑,领着丫鬟们走进了院中。那小丫头早飞跑着进去禀了任氏,傅珺方行至阶下,便见门帘一挑,任氏已经从里头迎了出来,看着傅珺含笑招手道:“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请进来吧。”
傅珺赶前两步屈膝行礼道:“大舅母好。我来得唐突了,还请大舅母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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