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翻商量,决定先让越王在这里静养几日,等精神好些,即刻启程回长安。
淼淼端着药汤进来时,夏至已替李忆换过一衣干净衣服。他赤/裸着上身躺在榻上,曾经的赘肉已消失无踪,连翻苦练之下,是一身精健匀称的肌肉,但此刻这具肌理分明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地插着数十根细长的金针。他原本苍白的俊脸,此时也终于有了点血色。
“念儿……”见她进来,李忆虚弱地唤了一声。
淼淼把药汤放在一边,跪坐在榻前,才唤了他一声“永舒”便泣不成声,李忆忙抬起手,轻轻抹掉她不断滑落的泪,“你的脸怎么花成这样?可是受伤了?哎哟,你的下巴怎么尖成这样?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一直饿着?夏至……”
他想命夏至去拿些吃的来,但一下说话太多,禁不住一阵喘息,淼淼忙按住他,泪又流了一脸,“不用,我不饿,我只是……我只是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个傻子,真以为自己有多利害了?你要答应我,以后再遇险境,别抢着出头,一定要护好自己。”
李忆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穷我这一辈子,我能做的,便是护你周全。我虽不济,但我亦无惧,我答应你,只要有你一日在,便有我一日在,绝不先离你而去。”
第89章回京
生离死别的,这话听着不祥,淼淼摇着头道:“什么离不离去的?我不爱听,你以后再不许这么说。你若真想护我周全,本领就得比我大才,否者的话,以后再遇到险情,你就老老实实躲一边去,不许强出头。”
李忆轻声道:“好,听你的。你的意思我懂了,等我好了,我会勤加苦练的。你放心,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回死不了,定会长命百岁,一直陪着你的。”
“只陪着我一个吗?那你的阿苏尔呢?”虽然明知他当时形势所逼,假意答应阿苏尔考虑跟她回突厥,但淼淼心里仍是有点介意。
李忆急了,忙解释道:“阿苏尔将军打仗的本事确实了不得,我敬她是条汉子,可若要我跟她回突厥,我是宁死不屈的。我既然认定了你,别说阿苏尔了,就是别的女子,我一个也看不上。”
淼淼破涕为笑,又问起他去见右突厥可汗图尔曼的事。
李忆见图尔曼,是想说服他趁左突厥如今还未壮大,主要兵力又集中在凉州,正是他统一突厥的良机,但图尔曼虽欣赏李忆,却不愿轻举妄动,李忆本就没指望真能说服他,留话给他,如果左突厥生变,希望他能珍惜机会,又领着长翎军悄悄潜进左突厥刺杀史那贺。
他想得比淼淼更深一层,只要史那贺死了,左突厥内乱,右突厥必定乘虚而入,鹬蚌相争之下,无论左、右突厥,未来数年内都顾不上南下侵略中原。
淼淼不由感到惭愧,“我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原来你都想好了,我自作聪明跑去杀史那贺,反被林庭风所制,差点误你的事了,还连累你受伤。”
“怎么会呢?我受伤是我自己本事不济。那晚若非燕公子,我们也不能顺利杀了史那贺。你一介女流,却有赤心报国的大义,还有,你把史那贺的死嫁祸给林庭风,这么妙的计策我都想不出来。念儿,你不会嫌弃我又没本事又蠢笨吧?”
淼淼更加汗颜了,她提出杀史那贺解凉州之危,只是想帮她爹爹而已,完全出于私心,哪有什么国家大义。又想起燕飞曾说,那晚刺杀史那贺时,除了他们和长翎军,还出现了另一拨神秘的黑夜人,约二十来人,身手极高,燕飞就是趁这些黑衣人和史那贺的护卫厮杀时捡了个漏,那些黑衣人一见他杀了史那贺,也不纠缠,旋风一般撤了。
她把此事和李忆说了,李忆沉吟片刻,说既然史那贺一死他们就撤了,可见他们的目的和他们一样,他猜测极有可能是朝廷派来的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淼淼把已放凉的药端过来喂他,李忆此时才惊觉自己竟是赤/裸着上身,俊脸一红,忙伸手拉被子,淼淼按住他的手道:“别乱动,小心碰着金针,大夫说了,这金针要两个时辰后才能拔。”
李忆的脸一直红到脖子,“那、那多不好意思啊,男女授受不亲,我这样子……有失斯文。”
淼淼出身江湖,丝毫不以为然,但见他的脸红成这样,便道:“你若觉得不好意思,那我先出去了,我叫夏至来,这药你趁热喝了。”
她把药放下,正要起身,李忆却伸手拉住她,两边脸颊依然通红,眼睛不敢看她,结结巴巴地道:“别、别走,如此也好,你既看了我的身子,那、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一回长安,我便会禀明父皇,请他为我们赐婚。”
淼淼面不改容,“好说好说,我会负责任的,以后你跟着我混就是。”
三日后,不出所料,阿苏尔一接到史那贺被刺身亡的消息,悲愤填膺,跑到城下喊了一句“待我回突厥登基为皇,我会向大祈提亲的,越王你一定要等我”,率领大军披星戴月地赶回突厥和她的兄弟抢皇位去了。
长安,晋王府。
已是二更时分,书房里一灯如豆,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在书案前。
“……那人身手敏捷,轻功极高,小的见既然史那贺已死,便命大伙撤了。”
李昀闭着两眼,两指揉着眉尖,沉吟片刻问道:“你方才说……那些骑兵头盔上都插一根长羽毛?”
黑衣人又道:“是,看他们的五官,不太像中原人,有些人会说突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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