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款项的事情终于败露,我在歇斯底里的情况下杀了五个人,带着姐姐的骨灰逃出那座城市,途中经历了无数的凶险,随后,在一次亡命的追杀中我身中数刀,奄奄一息。被人救下之后,我成为了一名杀手,同时也开始接触真正掩藏在这个世界黑暗下的“里世界”。
死色菩提——裴罗嘉。这是一个延续数百年,势力覆盖全球的最大杀手组织的名字。两年的时间里我接受了一切属于杀手的基本训练,成为裴罗嘉的一名低级杀手。在那之前我没有想过自己会适合杀手这一职业,然而在数年之内,我的成绩和经验不断提高,以远超其余同行的速度在杀手界中建立起了名声。十二年后,我三十二岁,成为裴罗嘉位置最高的几名杀手之一。
那十多年里,我的心中未曾想过任何的事情,只是一心沉浸在杀戮与鲜血之中,冷硬的钢铁、枪支、长长的瞄准器、俯身的瞬间扣动扳机、后坐力、火yao的气息、头颅“砰”的爆开、鲜血沸腾、与敌人的交错、刀锋入肉、剃入骨缝间的响声、死神的凝视、躲闪、与子弹擦肩而过……我不敢想起姐姐,即使在最深的夜里,我也不敢回首于那段过往,我曾经那样努力,那样执着地想要挽救姐姐的性命,令我无法忍受的是,最后杀死姐姐的,竟然就是我自己。
没有错,我是罪魁祸首!
二零一二年的夏天,离姐姐死去的时间整整十三年。因缘巧合之下,我再度回到那个城市,打开一个古老的保险柜,取出姐姐最后的遗物,姐姐在生命最后的两年里写了三本日记,离开时我未曾带走,离开后我无法面对。
然而一件事情终究得有个结局,该面对的总得面对。我回到当初的那个小村庄,当初我们住的那间房子已成废宅。清理开杂乱的空间,放上昏黄的灯盏,在蛙声依旧中翻开日记,时隔十三年,记忆一如潮水般的将我吞没下去。
整整几天的时间里,我沉浸在那几本日记里无法醒来,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姐姐那两年里的伤痛和担忧,最为折磨她的并非那缠身的病情,而是走入那条不归之途的我。在那时姐姐便看到了我身上的那股挣扎与绝望,她知道在她去世后我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当时的她无法可想,而她又自怨于造成这样情况的竟然是最爱我的她。我可以看到那整本整本的日记里都是对于我的担忧,仿佛那是我的日记而并非她的日记。
“……今天家明又受伤了,伤在左背,因为过来抱我的时候他的神色不自然,我无意中碰了那儿一下,他笑得很灿烂,一个劲跟我说护士小姐的趣闻,我知道那是他忍痛时的样子……”
“……今天医院催交费用了,家明一直到晚上才回来,脸上有伤,可他仍旧交齐了医药费,他跟我说了几句话便说有急事要离开,我在窗户那里看了好久都没见他出去的身影,我知道他是在医院里上了药便随便找了条长凳睡下,这一年来,他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医院的长凳上度过的。我从一楼找到三楼,还是在偏僻的角落里看见了他,我不能过去叫他,他会尴尬……”
“……几天李护士跟我说了前两天被家明救下的事情,她在路上遇见了抢劫,结果那人被家明打了一顿后赶跑了,她说家明是个好人,我知道的……家明心里其实很善良,从小他的性格很活泼,很喜欢帮助人的,这些年来不是这个样子,但我知道他善良的心还在,他会变得沉默寡言是因为他心中很苦,他是被我拖累的……”
“……家明受了重伤,我不想再这样连累他了……”
“……家明哭了,因为我不肯吃药的原因。这几年来我第一次看见他在我的面前哭了,我骗他说前两天只是因为我心情不好,月事来了,这次来得特别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对不起啊,家明……那时候我好想说要是你当一个好人我便努力地治疗,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说,我怎么还能这样伤他的心呢?家明,有一天你能够看到这本日记吗?你能够看到的时候,或许一切的噩梦都已经过去,又或者一切的噩梦都已经终结,但无论如何,就算我不在了,你也好好活着好吗,当一个好人那样活着。我知道这样说或者很幼稚吧,有一段时间你曾经跟我说过,这世界上或许只有够狠才能求得生存,后来我不高兴,你就不说了,现在你还是那样认为吗?或许是这几年里你将姐姐保护得太好的缘故吧,我始终这样幼稚地期待着,期待着你并不只是对我好,人在这个世界上,不要主动去妨害别人。家明,如果你做到了,姐姐也会努力地从天上爬下来的哦,呵呵……”
在那之后,我离开裴罗嘉。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一个好人,这些年来,我曾经无数次主动地去妨害了别人,那一天,我放下了一切,来到国家最高的安全机构自首。
然而等待我的并非是审判与死亡,而是在“里世界”中最为热烈的欢迎,在那之后,我开始为国家做事。仍旧是杀戮与战斗,他们告诉我这是大义,为国家为民族,是善,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但我唯一明白的是,这或许并非我所追求的善良,我所期待的,只是那种小小的哪怕只能顾及我与姐姐的善良与心安。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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