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刚刚说要掌嘴谁?”君骘挑眉。太守端详着他的脸色,倏然往自己脸上甩了两个耳光,说道:“该打,该打!”
此刻,归荑的脸色已经惊诧道无以复加。
“那么,斩谁?”君骘摸着手中的玉佩,淡淡然说道。
太守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面有难色。君骘口气冷了几分:“看来,太守大人是无视我们窦家的人了。你可知,方才他强取豪夺的那马,可是谁的马?”
“谁……谁的?”太守额角已经沁出了汗。
“那可是窦五侯爷的马!窦五侯爷可是窦氏宗亲,那是大将军窦宪的亲弟弟!犯下这样的死罪,那原本是要诛九族的!”他声音不大,但太守却随着他缓缓道出的话,脸色越来越青白,最后如同死灰一般。
听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诛九族”几个字吓得他肝胆欲裂,他赶紧挥手说道:“斩了斩了,赶紧把他拖下去斩了!大人赎罪,我同那人毫无关系,还望大人明鉴……”
此刻归荑的目光,已经变得冷如冰霜。
她淡然一句:“慢着。”太守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君骘,我们走吧。”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不同于往日,声音是闷闷地。他说:“怎么,他们刚刚那么欺负你,你就这样放过他们?”
她什么话也没说,走出堂去。
太守和那人都湿了一身的衣襟,他们离开后许久,腿都依然是软的,站不起身来。
“刚刚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走在路上,归荑语气依旧闷闷的。
“我一直都觉得你挺傻。”君骘毫不避讳地说道。归荑抬眸瞪了他一眼,眼眶微红的。
他一愣,然后叹口气说道:“我只是想要让你明白一些事情。想要护住什么,单凭一个理字是不行的。并不是你以为的天理纲常,是人人都必须遵守的规矩。如果想要事情按照你预想的发展,就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来控制,而不是依靠别人的良知。”
“你到底想说什么?!”归荑斜睨着他,总觉得这并不是他全部想说的话。
君骘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他牵起她的手,将玉佩慎重地放回她手上。他说:“青釉一次次地受伤,你五叔叔一次次地护她,但要害她的人是你的伯父们,你五叔叔还年轻,功薄势弱,又怎么敌得过你大伯?”
“连五叔叔都敌不过,那我有什么办法?!”归荑有些急了,想了想,说,“你是说,青釉将来会被大伯和姐姐她们所害吗?不可能,他们都是好人……”
“你五叔叔就快要出兵了,他一离开雒阳,难保青釉会遇上怎样的险恶。现在,只有你能保护她。”君骘看着她,一字一句问,“你,可愿意保护她?”
“我……我怎么保护……”归荑想了想,问道:“你是要我去拦住大伯他们吗?”
“你即便是拦,又怎么拦得住?”君骘反问,说:“你大伯可是举世无双的大将军,但是,即便是万人之上,却终归在一人之下。”
她顿时瞪大了眼。
“你只知道你大伯是将军,只怕是还没人和你说,你那位亲姑母是何人吧。”君骘微微一笑,他说,“如我刚才所说,有时候,使用非常手段不失为救人正理的一种方式……你只消知道,现如今,能够阻止功高盖世的将军的人——”
他抬眸,伸出手覆上她的面颊,看着她的瞳孔陡然缩小,他字字铿锵地说道:
“唯有太后娘娘和陛下。”
☆、第二十九章。暗影窜动
雒阳城。
皇宫。
未央宫内,大殿后壁一层金粉漆墙,镂空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藜山白玉为凤眼,洛林青璧与南丰紫金为翎羽,恢弘而耀目。两支丈长的孔雀翎扇被两个宫女稳稳地扶着,交叉立于金榻之后。
殿上均匀地铺着雪貂皮绒,边上镶着一层素白的鸿鹄细羽稍作装饰,殿下脚踩的是成色上佳的黑狐氅子。
金榻上坐着披金戴银,姿态随意而举止投足间透着庄严的女人,她头顶上是九天凤冠,垂坠的金步摇细密如发丝,仿佛风一吹就要摇摆消散。护额上镶着的红蓝绿黄紫五色明玉,均匀分布环绕着中间那颗巨大的透明如水的玉石,其璀璨夺目令人叹为观止。
这个女人,只手握着如今大汉朝的大片江山,是一切尊荣的巅峰。
皇太后娘娘。
堂下跪着的人乃马太尉,此时磕得额头高高肿起,破皮出血,嘴中叨念道:“望太后娘娘网开一面,马郎中令他,不过是一时糊涂……马氏一族为朝廷做出的贡献,那么多年的鞠躬尽瘁肝脑涂地,还望太后娘娘顾念着,饶他一命啊……”
她目光如同一阵清风,扫过他拱起的背部。淡淡道:“再高的功劳,可诋得蛊惑君主之过?”
马太尉顿时背部又沁出冷汗,再次磕了几个响头,说:“圣上英明,郎中令年纪尚轻,胡言乱语,太后娘娘扶持有方,自然不会让圣上行差踏错。马郎中令虽行事欠妥,思想迂腐,但一片赤胆忠心啊娘娘!”
“圣上英明,那么此事,太尉大人自当去向陛下说情,又何苦到哀家这来诉苦?”太后娘娘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马太尉手攥紧了。
早知道马家会出如此越乱,应该早些催着女儿与那窦瑰同结连理。
现如今就连耿家也需要依附窦家。他们儿子与窦家女儿方定亲,就由无实权的区区副将领兵成为一代车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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