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里的煤油是扣着给的,很快就熄灭了,房间暗了下来,陆建勋坐在凳子上,双手环胸,很是倔强地说,“罗大哥,你睡吧,我不睡。”他上了床就要给罗慎钱,两人平摊下来都得几毛,他才舍不得呢,他把凳子挪到窗户边,趴在窗棂上吹风。
渐渐地,街上的路灯愈发暗了,旅馆的门好像关上了,因为周围暗了下来,他腿勾着背篓的绳子,防止有人偷他的背篓,脑袋则望着楼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寂静的夜里,任何动静都变得格外响亮,比如隔壁房间的鼾声,楼下窸窸窣窣老鼠爬墙的声音……等等,不对劲,老鼠爬墙,这么冷的天儿哪儿来的老鼠,陆建勋登时伸出脖子,使劲朝楼下看,黑暗中,隐约有个人,为什么说是人呢,陆建勋觉得自己眼神好,人又聪明,大半夜爬墙的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那不仅是个人,还是个来偷东西的人,陆建勋首先想到了自己的背篓,抬脚勾起背篓,熟练地背到自己身上,对方约莫也听到了动静,安静不动了,就在他以为遇着同行时,只听头顶响起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有小偷哟,抓小偷了哦。”
他:“……”日了狗了,对方竟然破坏行里的规矩出卖他,偏偏此时他高不成低不就的,想上上不去,想下下不了,更要命的是,对方还在扯着嗓门嚎,“抓小偷喔,抓小偷喔…”声音比广播还洪亮,把他耳朵快震聋了。
陆建勋就奇了怪了,他都喊好几声了,周围咋就没个附和的人呢,且隔壁房间的灯也不亮,以为自己喊叫的声音太小了,他扯了扯喉咙,深吸口气,正欲鼓足全身力气再喊叫声,身后罗慎叫住了他,“别喊了,估计都听到了。”
这声音不逊于部队喊口号的声音,其他人没道理听不见。
“听到了咋不应声呢,小偷还在那扒着呢。”陆建勋不懂城里人的想法,生产队要是发现有小偷,甭管啥时候,直接抄家伙打。
罗慎探出身子,他常年出任务,眼力异于常人,自然看到了窗台下扒着的人,本想开口吓退他,谁知陆建勋抢先他说,“罗大哥,赶紧去楼下堵他,年纪轻轻的不好好过日子,当什么小偷,教我好好收拾他两下。”
小偷:“……”黑灯瞎火的,对方咋看出他是年轻人的。可惜他不认识陆建勋,要认识的话,陆建勋肯定会告诉他原因。
突然,街对面的房屋亮起了灯,而小旅馆仍没有房间亮灯,陆建勋不清楚原因,朝隔壁又吼了声,“小偷来偷你东西啦,再睡,再睡啥都没有啦。”
“同志,醒了醒了,早醒了,房间煤油灯没有没有咯,我们也没办法啊。”
过年前后旅馆生意正是好的时候,旅馆为了省电,各个房间压根没通电,逢人就说灯坏了,开房的人都是途径市里没办法才住宿的,哪儿会有那么多讲究。
“醒了就下楼抓他啊,杵着干什么,杵着就能抓到人了?”有时候,陆建勋某些方面挺像薛花花的,怼起人来令对方无话可说。
瞬间,四周安静得针落可闻,陆建勋扯着嗓门又催了两声。
“同志,不太好吧,咱就是抓到他也拿他没办法啊。”
“咋就没办法了,打啊,打得他以后再也不敢偷东西为止。”陆建勋语气坚定地说。
周围仍没附和的人,各自在房间捂好自己东西,哪儿舍得节外生枝,见状,陆建勋骂了几句土脏话,把背篓给罗慎,气冲冲冲出房间,“你们不去我去,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怕个小偷不行。”
他就不知道,啥时候轮到小偷无法无天了,搁生产队,非拉小偷去公社找干部不成。
旅馆黑漆漆的,陆建勋边走边骂,骂旅馆的人没用,拿个小偷都没办法,他边骂边走,不时提醒罗慎别出来,罗慎背着他的背篓,如果背篓的东西没了,他就亏大了。
旅馆的门关着,他使了很大的劲儿都没办法,扯着嗓门喊人,还遭人骂了两句,“喊什么喊,大半夜你不睡觉别人还睡觉呢。”
“小偷,有小偷。”
“抓小偷是公安的事儿,跟你啥关系啊,他是偷你钱了还是偷你衣服了?”说话的是那个中年妇女,无论陆建勋嚎得多大声,她继续在床上躺着,不起来给他开门。
陆建勋再气也出不去,只得返回楼上,脚把地板踢得咚咚响,好在小偷还没走,他拿了水壶往小偷方向倒水,“开水来咯,滚烫的开水哦…”小偷扒着的窗户是隔壁的,离陆建勋有几十公分距离,但陆建勋会吓唬人,对方听说是开水,下意识的缩手。
紧接着,噗通声掉了下去,陆建勋继续倒水,“叫你偷东西,哪天被我抓到,非打得你鼻青脸肿不可,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来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儿,像你这种人,活着纯粹是浪费国家粮食和资源,你老子叫什么名字,有机会我要问问他,问他咋生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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