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瞅了姜云舒一眼:“乖徒儿,刚到没人的地方就这般迫不及待了么?”
姜云舒噎住,觉得自己当初真是中了邪才会觉得他是个端方君子,只好有苦说不出地咽下一口老血,道谢的话卡在喉咙里,一声不吭地趴在船边看云去了。
与俗世之人幻想中充满祥云仙芝的阆苑仙宫全然不同,清玄宫地处白栾州最西方的荒僻之地,再往西便是绝壁汪洋,其他几边则被石林荒漠环绕,连寻常的鸟兽都难得一见。据传清玄宫立派于极古早之时,算来应当至少有万余年,即便是从声势壮大计起也不下几千年,却一直没有人能够猜出这么一个传承悠久的名门大派为何甘愿偏安一隅。
姜云舒随着含光真人一路西行而来,连日见到的都是再平凡不过的山川景致,此时初见耸立如塔的怪石,立即被其吸引了注意,正在感慨造化神妙,忽地觉得天色骤然阴沉了许多,连拂面而过的风都更凉了几分,仿佛裹挟着浓重的水汽似的。
她连忙向风起之处张望。
那却并不是预想中的阴云。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处,一座奇峻险峭的石峰拔地而起,几乎遮天蔽日一般耸立在前方,从峰顶和山腰各有几条飞瀑湍流而下,撞击在嶙峋的怪石上,碎溅成四散的水雾。
而就在这些怪石和飞瀑的的掩映下,依稀可见亭台楼阁之势。
虽然尚有一段距离,但凌厉却又浑厚的气势已然扑面而来。
姜云舒满心震惊,猜测这大约就是清玄宫所在了,正打算询问含光真人,却见他屈膝半躺在船头,好似厌烦那一阵阵随风而来的冰凉水汽似的,用袖子遮住脸,翻了个身。
叶舟虽稳,但速度并不很快,又过了约摸两刻钟,才终于靠近了那奇伟无比的石峰,含光真人也终于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下被压皱了的衣袍边角,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纸笺来,随便折了几下,然后一扬手。
姜云舒就看到一只身形纤巧的竹青色小鹤拍着镶银边的翅膀,向山腰的方向飞走了。
不多时,从小鹤消失的方向渐渐显露出几个御剑的人影来。
那几人既有壮年人样貌的,也有看起来像是青年的,却皆是一身青色道袍,恭敬地停在含光真人的叶舟前方,分列成两派,一齐行过礼,为首的那个青年人才笑道:“未料到含光师叔今日回来,让师叔久等了。”
含光真人半敛着眼帘,淡淡“嗯”了一声。
那青年似乎早已习惯对方的冷淡,神色分毫不变,仍然谦逊地笑道:“这位想必是新来的师妹了?”与姜云舒打了个招呼,才又转向含光真人:“松壑师祖前日又闭关了。他老人家闭关之前嘱咐师叔,若是有什么事情,去找陆师伯就好……”
含光真人没听他说完就又催动叶舟,风驰电掣地把那一行人甩在了后面。
姜云舒望着他挺直得不同以往的削瘦背影,心里若有所感。
果然,当两人在落了一层灰尘的院子里站了半盏茶的时间之后,才终于有深蓝色衣装的低阶弟子急匆匆地赶来,在两人的眼皮底下打扫起来。
又过了一会,方才带人迎接二人的那个青年又出现了,这一回他倒没有笑,反而面带为难之色,低头道:“陆师伯刚刚接手门派中庶务,事情繁多,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住处安置小师妹。既然师叔的院子里还有间空置的书房,不知可否先让小师妹暂居,待日后……”
含光真人没出声。
据姜云舒对他的了解,他这会儿怕是憋足了脾气正要找人开刀呢。
但这时,院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个冷冰冰的女声:“陆师叔果然忙得很,刚刚还自告奋勇地去替我师父教导看顾灵田的外门弟子呢,当真殷勤得很。只是我就纳闷了,我这妹子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陆师叔既然有空去教导外门弟子,却没空安置正儿八百的内门筑基弟子?”
对姜云舒而言,住在哪都无所谓,不过是一副铺盖的地方罢了,也就懒得听那些人扯皮,但门外传来的声音却让她精神一振。
“五姐?”
听到她说话,门口的人推开那传话的青年挤进院中,先是冲含光真人施了一礼,才笑道:“我收到了伯父的传信,知道你也被收入了清玄宫,今天刚得了消息就过来了。”又转头冲一边垂头的青年冷笑一声:“幸亏我来了,要不然你还不知道被这群欺软怕硬的欺负成什么样呢!”
那青年愈发瑟瑟,比与含光真人说话时还紧张得多,可见这些年来姜云颜必定是在门派中得宠的。
姜云舒便略微安下心来,仔细打量姜云颜一番。三年多不见,她身量比当初高了大半头,已脱了幼时稚气,初显女子风韵,却是和当年带走她的那女修一般的艳如桃李冷如冰霜。
二人又叙了一会旧,旁听的那青年修士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两人并非仅有表面交情,今日之事只怕不大好收场了,方要圆上几句,却听沉默了半天的含光真人忽然不喜不怒地淡淡道:“云舒,送客吧。”说完就径自转身回了房间。
姜云舒有点尴尬,但她一点都不想去观赏一个嘴上不饶人的急性子和一只蔫坏的炮仗碰到一起打嘴仗的场面,便先一步拉着姜云颜出了小院,先冲那青年笑道:“有劳这位师兄前来通传消息了,小妹今日初至,改天再向师兄致谢。”
待他走了,才对姜云颜皱眉道:“你这些年连封信也没有,过得可还好么?这脾气怎么比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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