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簇微弱的青白火光凭借风势,霎时便已燎原。
第31章年前
姜云舒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
她想要下床的时候,第一次手脚一软,居然没起来,又运了半天气,才总算摇摇晃晃地直起了身体,却仍觉眼涩口干,连耳朵里都嗡嗡直响。
丹崖长老恰在此时推门进来,瞧见她这副迷迷瞪瞪的样子,笑着递过来一碗药,缓缓说道:“你最后关头被寒气震伤,但好在有青阳诀护体,伤势并不严重,喝完药略调养几天就可痊愈。”
姜云舒脑子里早就断了片,见他嘴唇张合,愣是没听明白在说什么,她便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搁眼下一看,发觉指尖竟有点干涸了的血沫。
她愣了愣,等耳鸣渐渐消下去了,正好听见“调养几天”,她便突然记起来了,虽然眼看着丹崖长老笑意融融,心里却还是冰冷地打了个突,慌忙问道:“我师父呢?”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像是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
丹崖长老丝毫没有高人架子地亲自把药碗递到姜云舒手里,这才拢袖坐在一边,笑道:“放心吧,他昨天就醒了,我给他诊过脉,虽然隐患难消,但寒气已经压住,眼下并无大碍了。”
姜云舒终于松了口气,这才谨遵医嘱地把那碗药汁一饮而尽,也不知那是什么灵丹妙药,顿觉比方才好受了不少,又问:“那我现在能去看看他么?”
丹崖长老见她虽然晃悠,但走几步路的力气还是不缺的,便痛快地放了行。可当她走到门口时,却又叫住她:“承明,且慢!”
姜云舒一怔:“长老还有事情吩咐?”
丹崖长老先是点点头,很快却又颇为无奈地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和你说一声,那个孩子从小就性情古怪,又执拗又别扭,从来不会和人好好相处,还总是口是心非,他平日里但凡说十句话,里面总有七八句是不能直接顺着听的,我和他师父都让他气了几十年了……你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别和那混小子一般见识,他再怎么犯浑,总归也没有恶意……”
姜云舒的表情就微妙起来,总觉得叶清桓那点丢人的往事都在不知不觉之间让这位看似端谨和蔼的丹崖长老给卖了个彻底。
偏偏这刚背地里说完了一堆坏话的人一转脸便又是一副长者风范,笑道:“行了,去看看他吧,我耽搁了这些天,也该继续去找那钉子的下落了。”
姜云舒送走了丹崖长老,这才一肚子纳闷地去见叶清桓。
可她刚进门,就差点被迎面飞来的枕头砸了个正着。
她顿时吓了一跳,连着往旁边蹦了好几步,惊魂未定就听见一声怒骂:“小兔崽子你不要命了!”
那是叶清桓的声音,虽然仍旧虚弱喑哑,却好歹有了几分活气,姜云舒便忍不住鼻子发酸:“师父,我……”
“你?你怎么着?你还有脸哭!”叶清桓屈肘撑在床头,纡尊降贵地露出半张消瘦得有如活鬼的脸来,怒道,“你出息了啊,谁给你的胆子窥探修士内府?!你知不知道一旦出了岔子是什么后果!只要我稍一疏忽,就凭你那点修为,现在坟头的土都干了好几层了!你还哭?作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哭?现在哭有个屁用!”
姜云舒满心的话想说,全被生硬而粗暴地堵了回去,不禁有点委屈,可这点委屈还没全然化出形迹来,她突然就记起了丹崖长老方才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就是未雨绸缪地为眼下这个情形预备的。
她眼圈还红着,就又憋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清桓一挑眉毛,往身边摸过去——可惜没被他摸到第二个枕头,只能愤愤作罢。
姜云舒刹那间灵光乍现,觉得终于摸到了一点和这别扭货相处的门道,她便抹了把脸,把笑容抹下去,捡起地上的枕头,拍掉灰尘放回原处,自己可怜兮兮地蹲在床边,耷拉着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又挤出点水光来:“师父,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的病刚见好,千万别因为我气坏了身子。要不……要不你罚我吧?面壁思过也行,去外门担水也行,我都绝没有怨言……”
她抽抽噎噎地说完,就仰着脸又诚恳又期待地瞅着叶清桓,可微微泛红的眼睛里却偏偏透着丝不容错视的狡黠。
叶清桓差点没背过气去,一句“你不是恨死我了么,怎么就没有怨言了”在嘴边转了好几圈,终究没吐出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翻了个身,冲着里侧躺下了。
姜云舒等了一会,见他竟真的不搭理人了,也不知哪里来的胆色,居然伸出了根手指,十分不尊师重道地冲着他背上支离的肩胛骨戳了戳:“师父?”
她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别的还好,唯独胆子长了不少,等了会,见还没动静,便又加了点力道,愈发轻车熟路地再捅了两下。
叶清桓一身支棱的骨头被她戳得生疼,终于忍无可忍地翻过身来,刚要骂一句,就见姜云舒又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缩了回去,眼巴巴地瞅着他。
他额角青筋一跳,抬手遮住眼,简直哭笑不得:“谁惯的你!”
姜云舒便立刻笑盈盈道:“师父不生我的气啦?谢谢师父!”
叶清桓被她软磨硬泡了半天,肚子里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忍不住笑骂了一声:“兔崽子!谁教你的?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铃铛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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