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守在床边的如意回头,董传林顾不得让她别再叫少爷,招招手让她先出去。
韩婶没熟睡,她听到动静后睁眼看,只掀开一条缝的眼睛也掩盖不住欢喜。
“韩婶,是我,传林。”董传林握住她抖个不停的手,揉着上头皱巴凸起的手皮,他笑道:“是传林回来看您啦!”
韩婶也跟着笑,含泪点点头。
“韩婶肯定偷懒没听话好好照顾自己,这回可惨了,我专程回来监督您,按时吃饭定点吃药每天乐乐呵呵的,没个几天我就能带您去看黛山的枫树了。”
“枫叶红透山头可美了,您还没认真瞧过吧。”董传林念念叨叨不停:“要不再晚几天等霜降后再去也行。披上初霜的枫叶更好看嘞。”
“婶子想……”刚开嗓就迎来一阵急促的咳嗽,把守在门口的婢女都惊来了,抚背好一阵又饮了小口水才把咳嗽压下去。韩婶缓缓地靠在床头,带着笑意和期盼道:“赶早不如赶巧,就明儿吧。”
她的声音太弱太低,董传林凑前脑袋才听清,他愣了,随即展开笑颜道:“好啊,那我们明天清晨就去看。踏着朝阳去看晚秋的枫叶,想想就美!说不定您看完美景不吃药就好全啦!”
韩婶低声笑,依靠着枕头安静地听。
董传林一张嘴张张合合吧啦不停,从制药村的生活到韩松的近况,说得最多的还是以后。他说要踏着春夏秋冬,走遍月禾各地,要带着韩婶去赏花看景,要吃着韩松打来的野兔一块逗趣儿……
他说着说着,韩婶困倦地闭眼,陷进梦乡。
将她放平睡稳,董传林还不知疲惫,依旧絮絮叨叨的不停歇。
良久,他眼眶逐渐蓄满泪水,挤不进去的那滴泪从眼眶划落,止住他所有的话。
第二天韩婶醒得很早,乖乖喝粥吃药后执着得让婢女给她换上衣裙。
衣裙繁复,虚弱到手都抬不起的韩婶全靠婢女帮忙,临近十月的凉爽天气,还未穿戴完全韩婶脑门就渗出薄汗。
董传林心疼道:“婶儿,要不我们……晚些再去吧?今儿太阳不够亮堂,景色没那么美。”
“不了。”韩婶摇摇头,依着婢女摆弄,面上带着笑意:“今儿你陪婶儿看,往后更美的景色让松儿陪你去看。”
董传林眨眨眼点头,将整滴的泪珠眨碎,强迫它不溢出来。
黛山一侧有几棵如成人男子腰粗的老枫树,春夏都以绿叶亮相,藏匿与众多绿树中,一到秋季,它开始蜕变,叶片逐渐变红,一眼望去亮眼得很。
清晨雾气未散,带着丝丝凉意。
考虑到韩婶身体原因上山不切实际,董传林找到块平坦的地方,将如意准备好的方布和坐垫放好,扶着韩婶慢慢坐下,自个则大咧咧地习地而坐。
远处是红枫,身旁是家人,还有凉爽的风和不在毒辣的阳光。
可董传林还是打心底里难过,每一声笑都用尽全力。
相反,韩婶欢愉多了,乐呵呵地和他说以前发生的趣事。
她提到儿时的韩松,提到逝去的韩叔。
“松儿从小胆子就大,别家孩子连杀j-i都不敢看,他就敢拿着棍子去戳他爹刚抓回来的毒蛇。”韩婶望着远方陷入遐想,忽的笑道:“都说孩子长大了会变稳重,可我和你爹等啊等,他还是那么虎,一点儿都没改。后来——”
“韩婶,您别说了。”董传林急着打断。
“后来他爹去了,松儿一夜间就变了。他变成了他爹心心念念的成熟稳重有担当模样,可他爹……却永远都看不见了。你说他若是早些懂多好啊。”
韩婶拉过他的手,摩/挲着说道:“松儿嘴笨不会讨好人,传林你多体谅体谅,要打要骂都行,别冷着他就成。”
“你别看松儿人高马大的,他心可细着呢,你的心意啊他心里都明白,可他怕啊。”韩婶哽咽了,缓缓才道:“他怕你被我们俩孤儿寡母的给耽误了,可到头来他盘算了这么多,还是把你给拖住了。”
“没有没有。”董传林拼命摇头,眼泪再也掩盖不住,顺着脸颊滑下,“婶儿,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是真的喜欢松哥。没有耽误更没有拖住,多了一个爱我关心我的长辈,我高兴来不及呢,哪来的耽误啊……”
“好孩子,婶儿都明白。”韩婶眼角多了两滴泪珠,可她还在笑。
“松儿那个不懂事的把你落下了,你别生气,他就是这样,认准的事拼死拼活都要完成。你再等等他好不好,若是、若是他两年后还没回来你再去别处看,你先等等……他这几年太苦了,你就当是疼疼他,别太早放手。”韩婶看着董传林,恳求道:“当婶儿求你了,行吗?”
视线被眼泪糊住,远处的红枫也变得恍惚,董传林抬手去擦,可泪水哗哗往下掉好像怎么都擦不尽。
他急切地反握韩婶的手,垂头道:“我和松哥在军营拜堂成亲了,是大将军主持的,可热闹喜庆了。全城将士百姓都为我们庆贺。”他抬头,笑着说:“成亲了是不是该改口叫您娘了啊。”
“娘——”董传林笑着喊,脸颊还余着泪痕,咋一看莫名的滑稽,细细瞧却满是伤感。
“傻啊你。”韩婶怔愣一会后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啊……”
太阳高升,透过树叶印下点点斑驳,被光辉笼罩的红枫泛着金光,耀眼得很。
董传林止住眼泪扶起韩婶,“娘,太阳升起来了,我们该回家了。”
他扶着人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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