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又岂可图之?”
那罗延闻言,刀锋般的目光玩味地打量着她她,却是笑了:“公主这话倒是有趣。既然这世上有神仙,那么又如何能肯定便一定没有鲛人?”顿了顿,他却是不待碧城回答,便神色冷冷地续道:“这世上不但有鲛人,还曾有一只鲛人眼泪流尽后,被直接挖去眼珠,活生生烧死,油制成了万年不灭的长明灯,燃在你们大梁朝耗费数百年心血积聚的宝库‘永夜秘境’里。”
碧城怔住。
那罗延冷笑道:“所以你们大梁的皇帝看来倒是特别嗜好挖眼之刑。百年前活挖了鲛人的眼珠不说,百年后还生剜了神仙的天眼,也怨不得被葛荣血洗皇宫,数百年基业一朝断送。”
碧城低眸咬唇,苍白着脸道:“你谈笑间便敢风轻云淡地下令屠镇,狠毒如此,又有何资格讽刺别人?”
“至少我不会在屠了青阆镇之前,还下令先挖了所有人的眼睛,然后活活烧死他们制灯油。”那罗延神色清冷地道:“我只希望公主至少能弄清楚:狠和毒是两回事。我若为帝,至少会先给那鲛人一个痛快,却也不屑为那般残忍之事。”
说到此处,他已不愿再就此深谈下去,神色间又换回了那种不惊风雨的态度,接着道:“两颗鲛人目,其中一颗被梁元帝萧绎取出作为后宫赏赐之物流传至今,而另一颗则仍好好地藏在‘永夜秘境’里,至今无人动过。只不过不幸得很,葛荣那个蠢材血洗了皇宫,杀得整个萧氏皇族除了公主殿下外连一条直系血脉也不剩下,所以也再无人能开启‘永夜秘境’。”
而碧城听到此处,心下已是一片通透:“所以,你们抓我回去,便是为了要开启‘永夜秘境’。”
“公主殿下果然一点便透。”那罗延依旧淡淡地道:“和氏璧在‘永夜秘境’里。没有作为传国玉玺的和氏璧,大都督便无法名正言顺地称帝。所以大都督烦请公主移驾建康,凭借萧氏正统的皇族血脉,才好找出‘永夜秘境’的破解之法。”
碧城沉默不语,良久,才缓缓地道:“我不过是亡国公主,‘永夜秘境’纵是能被我的血脉破解,沧海泪如此珍贵稀有之物,大都督称帝之后,又如何肯给我?”
“他不给你,我给你。”那罗延风轻云淡地许诺,抬起刀锋般的眼眸凝视着碧城,却仿佛有野狼般的幽火在他冷冽的眸中烈烈燃烧起来,神色认真到了极点,一字一顿地缓缓地道:“皇图霸业,君无戏言。”
碧城寂静无言地望着他,却仿佛才刚刚见识到真正的他。
面前白衣雪袍的年轻人自初见起,便一直冷锐洞彻如箭,却又从容淡然如雪,而此刻那双刀锋般的眼眸中透出的毫不遮掩的野心,仿佛能踏碎这乱世冰冷彻骨的厮杀,还天下一场盛世繁华。
这样的人,好似天生便应该君临天下。
只是,这天下鹿死谁手,又与她何干?
山河破碎沧海横流,她身如风中飘絮,所求,不过是拼尽此生,以报一场十六年前的旧恩。
“好。”碧衣的少女吐出一个字,神色恬静如月,又寂寞如雪,轻声道:“只愿你君临天下之日,不忘今日所诺。”
那罗延闻言,却是第一次低眸敛容,朝她以诸侯之姿缓缓一礼,从容不迫地道:“皇天后土,山河共鉴。”
☆、第十六章
“梁朝后宫中那颗沧海泪传至今时,被贵嫔丁小怜所得。皇宫破后,她被献给葛荣,葛荣伏诛后,现如今已是大都督的宠妾。而这个女人也着实不简单,在梁宫时便数十年宠惯后宫,葛荣得之亦爱如珠宝,如今年过四十,徐娘半老,还能在大都督跟前献媚邀宠,风头无二,红颜祸水四个字,已是配她不上了。
“丁小怜最是爱惜容貌,所以那颗沧海泪被她贴身珍藏,视若性命。她很聪明,懂得躲在大都督的羽翼下保护自己,所以现如今谁也不敢动她。而有一点我觉得公主殿下有必要知道:十六年前,便是她和太史令勾结,污蔑公主的母妃是邪体怀煞。公主出生的那一日,也是她设计溺毙了皇太子,引得梁帝大怒,逼得公主的母妃悬梁自尽,害得那位神仙被剜目流放,公主亦被扔入冷宫中自生自灭。所幸的是同样被她陷害进冷宫的废后张氏收养了公主,公主才得以在冷宫中幸存,直至今日。
“公主若想得到那颗沧海泪,便只能扳倒丁小怜,而若要扳倒丁小怜,唯有斩断她视若根基的恩宠。恩宠这种事情,又向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所以说到了这里,想必以公主的聪慧,已经知道见到大都督后要怎么做了。
“只不过仅仅是知道怎么做还是远不够的,丁小怜能够在后宫二十多载屹立不倒,手段心计有多深,不用我说只怕公主心中也有衡量。所以为了帮公主一把,我特地请了一个人来好好提点一下公主,如今她正在岭南边界的驿馆等候。从岭南边界到建康这段日子我会放缓行程,但最慢也只有三个月,所以望公主这三个月里好好珍惜这唯一的机会。相信以公主的剔透,必有所成”
碧城静静地走在驿馆的行廊上,脑海中翻来覆去地不断闪现那罗延那些看似风轻云淡的话。走到最里面那扇门前时,她沉默了片刻,终是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中端坐着一个宫装高华的中年女子,容貌虽是平淡,眉眼间却自有一段风情流转,气质更是如空谷幽兰般淡雅,让人一见便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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