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不情愿,一万个不忍心。劝和不劝离,离异的日子未必比现在好过,刘氏也只随口说这么一句,便拥住容华哭起来,“过些日子吧,等事情淡了,少游只要诚心致歉,亲自来迎你,我便劝劝你父亲……”
刘氏回到上房,远远瞧见容渺抱着臂膀,倚在门框上,阶下立着数个侍婢跟婆子。
心知镇北侯用过饭在里屋休息,因此将人都撵到院子里来了,余光一瞥,竟见容华院子里的好几个人都在,还未开口询问,容渺指着身旁的椅子道,“娘亲请坐,待正主来了,您可别生气。”
说着,打眼色命芭蕉上茶。
刘氏端茶,一头雾水,下人面前不好让女儿没脸,强忍住没多言。不一会儿,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走进院子,一见她就拜倒在地,连呼“堂姐救我!”
刘氏刚啜进去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这什么情况啊?连刘姨娘都给带来了,还哭天抹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容渺到底想干什么?
容渺不顾刘氏瞥过来的眼刀,冷笑道:“姨娘悄声儿的,我爹爹在里头睡着呢,吵醒了爹爹,姨娘罪过就大了。”
小刘氏的哭声瞬间就低了下去,大放悲声化作柔声细语的啜泣,无比委屈,无比可怜。
刘氏暗暗头痛。
若非她四十无子,也不会贸然托娘家人给寻了这么个远亲来给镇北侯充实后院。好在肚子争气,第一年进门就有了身孕,待生下来,是个儿子,镇北侯夫妇大喜,特地拨了个景色优美的院子给她独住,衣食住行全是最好的,身边服侍的足足七八个。小刘氏从前家贫,因与刘氏宗族攀了远亲才有机会入选成为镇北侯府的姨娘,刘氏当年看中她文静乖巧还识字,不想镇北侯丝毫瞧她不上,头两年还勉强去她院子坐坐,这几年却是连见也不愿见她。
镇北侯最烦女人哭。这位小刘氏却是个哭天抹泪的好手。想要衣裳首饰,哭!想吃燕窝鱼翅,哭!想看戏进香逛园子,哭!想瞧瞧自己生下那个从没叫过自己一声“娘”的孩子,还是哭。
旁的事,镇北侯夫妇皆尽量满足。最后一样,却是怎么也不肯妥协的。这孩子是刘氏跟容嘉容华容渺未来的依靠,被认作镇北侯府的嫡子,绝不可能跟在一个姨娘身边长大。
于是小刘氏就有了更加充分的哭泣的理由,她委屈,天大的委屈!但凡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开口提她那句“我的命好苦啊!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儿,认了旁人做娘亲,连正眼瞧我都不曾啊!”不管多无理的要求,都铁定能得到满足。
容渺从前对这女人还是颇为同情的,推己及人,自己的亲骨肉若是近在眼前不能相认,只怕自己一样难过。可事实上是,她进门之前就说好了如果生下男孩就给刘氏抱养,镇北侯府好吃好喝的供养她一辈子,还帮她奉养她娘家父兄、侄儿外甥等等。
奢侈的生活她过得惬意,不时的还给刘氏添添堵,瞧在弟弟容怀敏的份上,容渺都忍了。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将手伸到容华屋里。
“姨娘好算计,撺掇我二姐跟婆母、妯娌争权内斗,眼瞧我二姐渐渐在夫家失宠,姨娘很得意么?我二姐究竟怎么得罪了姨娘,让姨娘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
容渺张口,就是一番令大小刘氏都目瞪口呆的言论。
容渺的事跟她有何干系?刘氏心惊,强忍着没说出口。
若是容渺脸皮厚些,还可继续指责,“姨娘整天在我娘耳旁念道,夸梅时雨与我是天作之合,盼着我早早嫁给梅时雨,暗中祷祝梅时雨接连几十年落第,最好我们日子过的比姨娘在闺中时还不如才称了姨娘的心!”
毕竟是在母亲面前,容渺强忍着没提小刘氏撺掇刘氏给她跟梅时雨定亲的事。
然刘氏却已想到此节,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三姑娘!”小刘氏高声一唤,发作起来,“二姑娘屋里的事,跟我有何关系?二姑娘是否得宠,在夫家如何,我一个小小奴婢,怎可能管得到?我连自己孩儿尚……呜呜呜……哪里有心情去操心别人的事?”
委委屈屈地瞥向刘氏,希望刘氏瞧在她骨肉分离,母子相见不相识的份上,帮她说句公道话。
“姨娘不用做戏了,这些年姨娘口口声声哭诉委屈,在场无人不知。只不知若真要拿敏弟跟姨娘现在拥有的奢侈生活来换,姨娘究竟肯不肯?姨娘不承认,没关系,我有人证。”
转头朝于嬷嬷一指,“于嬷嬷,你说吧!帮你那三十多岁的傻儿子娶两房媳妇的人是谁?”
闻言,于嬷嬷明显一哆嗦。小刘氏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借着抹泪,回身朝于嬷嬷挤眉弄眼。
刘氏瞧得分明,心里咯噔一声,这些秘事容渺如何得知?这些人当真瞒着她做了这么多事?
“小姐说的什么,老奴不知……”于嬷嬷噗通一跪,叫起冤来,“太太跟二姑奶奶都是老奴的主子,老奴一心忠于主子,不明白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原来你不知道。”容渺语气很轻,似乎信了她的解释,一转头,却高声喝道,“去把香玉带过来!”
于嬷嬷眼角颤了两颤,望向小刘氏,后者正在努力抹眼泪扮委屈,没能接收到她的目光。
刘氏疑惑间,见丹桂扶着个极瘦弱的女子走了过来,堪堪从小门步向院子,一段五十来步远的抄手游廊,那女子扶着丹桂、抱着柱子,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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