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突然升起一股冲动,他抬手神经质般地敲了敲门,他心里无比清楚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身体却下意识地绷紧了,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是要等人给他开门。
“齐屿,你……”
带着哽咽的低语声被掐断在喉咙里,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像一个神经病。
西野从楼里出来时,才发现外面下了雪,雪花很小,在地面上浅浅覆了一层白,还没遮住地皮的灰色。这是今年z市的第一场雪,天还没亮,路灯却已经灭了,大多数人还处在睡梦中,他也许是最早发现下雪的一批人。
西野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头,半张脸埋在衣领里,他以前走路不这样的,却在看到齐屿之后,下意识想将自己苍白消瘦的脸藏一下。
他的身体其实一直都还算挺好,小毛病虽然不断,但他向来能忍,忙得再狠累得再厉害也能撑下去。只是前几天下了一场冬雨,他囫囵凑合了两顿冷饭,却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跟爱捣乱的孩子似的时不时戳弄一下他的胃病来势汹汹,以往他都是忍忍就过去了,这次却厉害得很,被周思徐直接绑去了医院。
他从年头到年尾,从周一到周日,每天都把自己扔在工作里,很少有休息的时候,这一场病带来的空闲他却没有拒绝,只是在状况稍好的时候自己转了院,跨越了一千多里地,在z市里偷了这几天闲。
他终于有了一个并不算太合适的能靠近齐屿的理由,虽然这靠近,仅仅是他站在楼上透过窗,远远地看到齐屿的车将谢嘉年放下来,在齐屿调车的时候,他能看到齐屿一闪而过的脸。
这已经很足够了。
他在z市市医院住了三天,看到齐屿两次,也看到了谢嘉年很多次。谢嘉年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身上有着很多西野学也学不来的东西。
西野一点也不觉得齐屿现今对他的冷漠有什么问题,这明明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重逢了。他什么都没期待,之所以去找齐屿,也只是想完成那个约定而已。
齐屿曾许给他的约定,不给就不给了,他许给齐屿的承诺,却想尽力地完成,即使齐屿根本就不需要了,也不记得了。
冰凉的雪打在脸上,西野跺了跺脚,僵硬的双腿重新获得了一点知觉,虽是痛感却也比毫无感觉强。
三十岁,曾经觉得那么远的年纪,一晃眼就到了。唯一牵挂的约定也给了,他这回,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那里只有一团黑,西野却仿佛透过窗又穿过了一扇扇门,里面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个小摆件都在眼前,清晰分明。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收回来,抬起僵硬的腿往外走,以往的每一次离开都是这样,让他自己都嫌弃自己矫情。
两束汽车灯光突然亮起,直直地打在经过的西野身上,西野一愣,停住了脚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胳膊已经被一个人抓住了。
西野被拖得踉跄了一下,可是他没有反抗,因为他认出了抓着他的人是齐屿,他还没看清齐屿的脸的时候,就知道是他。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是为感受齐屿而存在的,无论过去多久,齐屿的气息于他都是熟悉的,令他沉迷的。
齐屿一句话也没说,只拽着西野重新往楼里面走。他在生气,西野的心里模糊地划过这个念头,又消失不见。他也根本分不出心思来意外齐屿的出现,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齐屿脸上,那么近,他有太久没有那么近地接触过他了。
西野的腿跟不及地在楼梯上磕出闷响,齐屿却毫不在乎,他的下颌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地将西野重新扯回二楼,然后松开,掏出一把钥匙来。
西野的视线终于短暂地从齐屿脸上移开了,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齐屿从一把钥匙中找到一个,然后c-h-a入锁孔。
咔哒一声,门锁转动的声音本是极其细微的,在昏暗的空间中却清晰可闻,像直接响在脑海中,震得每个神经末梢都疼痛。
西野睁大了眼,齐屿则微笑着看着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那里面是一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西野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房间里的情况更清楚地展现在他面前,天边已经渐渐亮起了白,透过干净空旷的窗户透进房间来。
里面什么都没有。
齐屿仿佛还嫌他看得不够清楚,啪嗒一声按开了客厅的灯。亮白的灯光突然而来,刺得西野在黑暗中待久了的眼睛一阵疼痛,他却固执地睁大着眼,仍旧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他终于走了进去,整个房间像一个白色的牢笼,散发着让人窒息的沉闷。
西野回头去看齐屿,却发现他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干净了,站在门口一步也不肯往里进。
半天,齐屿关上门,将房内的动静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西野仍旧在看着他,那眼神执拗又无助,也是这样的灯光,才让他们真正清楚地看清了彼此。
西野收回视线,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刚才突如其来的光太亮了。他又恢复了之前不动声色的模样,靠着一面惨白的墙壁,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记得,这里应该是一个小柜子,上面摆了一个花瓶,里面的花大多数时候都是齐屿换的,后来,西野下班的时候,也喜欢在路过花店的时候停下来买一束便宜的花,分成几小束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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