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溺的微笑挂上唇角,顾琅予上前,拿过阿喜手上的小衣,“朕来。”
他想给女儿穿衣,这一年零七个月,他从来没有亲自为女儿做些什么。甚至在得知宁禾腹中有了女儿时,三番几次地想要将这个小胎儿打掉。悔恨与后怕齐齐涌上心头,顾琅予朝床榻上端坐的女儿蹲下身,他与女儿的目光平视,用从未有过的柔情对女儿说,“我给你穿衣好不好?”
女儿撅了噘嘴,将头轻轻啄着,“嗯……”稚嫩地应下后,女儿松开了抱在胸前的手臂,去抓他手上的小衣。
他垂眸,唇角的笑却在这瞬间僵住。女儿白净如雪的肌肤上,那三颗红痣宛若含苞的一朵梅。
顾琅予深深望着这熟悉的胎记,多少个同枕而眠的夜,宁禾枕在他手臂上,手指扶过他胸膛的红痣。那红痣也如此刻女儿胸膛这般,如一朵梅点缀。
她早就知道女儿的身世,为什么要隐瞒他?
初玉打了个喷嚏,这声音将顾琅予唤醒。他忙小心替女儿穿戴好,初玉很乖,任由他将自己的小胳膊放进袖中。
小小的人忽然抬起了脑袋:“你是谁?”她瞅着,“你是我爹爹吗?”
顾琅予望住女儿,含笑点头:“我是你爹爹。”
这句话说完,女儿却大哭起来,小小的人儿眼泪却多得吓人,她将泪珠落满了脸颊,握成小拳头打在在他胸膛,“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你不想要小甜心么……”
顾琅予抱住女儿,哄了几声后,女儿的哭声却更大。每一声都像一块刀片剜在心头,让他觉得难受。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抚直至女儿渐渐停下了哭泣。
女儿抬起小脸,仍有些哽咽抽泣:“你还要走吗?”
“我不走。”
“你真的是我爹爹?”
“我是,我的玉玉。”顾琅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期盼又紧张,“叫父皇。”
“父皇是什么东西?”
他失笑,“那玉玉喊我一声爹爹可好?”
“爹爹!”甜糯的声音欢快地响在他耳中。
顾琅予高高举起女儿,这一刻欢喜得只想在屋内转圈。他举着女儿在屋内扬起了朗声的大笑。这笑声穿透房梁,似燕畅翔于蓝空。
许贞岚得知顾琅予来到盉州,惊讶之下忙行到春字苑,院门却被冉辛拦住。冉辛有些为难地道:“陛下说不能让人进去。”
“那真的是陛下?”许贞岚仍是迷惑的。
冉辛狠狠点头。这时,屋内响起男人爽朗的笑声与女童清脆的笑声,这两道声音合在一起,院门处,许贞岚不禁也露出慈爱的欢喜。
屋内,初玉伸手圈住顾琅予的脖子,在他怀中咯咯直笑,“爹爹,我们出去找甜桃。”
“好。”顾琅予笑着配合女儿,抱着女儿踏出房门。
庭院内,许贞岚与府中赶来的众人皆守在院门处,见顾琅予抱着初玉走出房门,众人已俯首跪下行去大礼。
齐齐的万岁声将初玉惊住,她将脑袋埋入顾琅予颈项间,好奇地瞧着曾姥姥与府中仆婢都朝自己的爹爹下跪。
她昂起小脑袋,在顾琅予还未开口时用稚嫩的声音说:“都起来。”
许贞岚大惊,仍跪地道:“初玉不得无礼。”然而话落后又觉这样不妥,虽然初玉从小是自己照看着长到如今的,虽然初玉并未有封号,可却是皇帝的女儿。她的训责似乎有些逾越。
顾琅予却没有介意这么多,他心情颇好,平素周身的冷峻气场早在女儿身前散去,此刻抱着怀中的初玉,他笑道:“公主的话就是旨令,许大人平身。”
公主,这一幕盼得实在太久了!原以为皇帝不喜女儿,不想如今亲眼瞧见,他竟对女儿如此亲厚,毫无帝王的架子。
怀中的初玉挣脱着要自己站到地上,脱离了顾琅予的怀抱,她欢喜地来回蹦跶:“我爹爹好像很厉害!”是呢,爹爹抱着她,所有人都要下跪,她轻轻一声,所有人便都听她的话。原来有爹爹是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许贞岚忙命人准备热菜,又嘱咐李叔去请宁禾归府。
李叔领命欲要返身,顾琅予渐渐敛下笑意,沉声开口:“等她忙完回来,务须请她。”他心中悲愤汹涌,今夜,他有许多许多话要质问她!
初玉闹着要抱抱,要吃桃,顾琅予命人在盉州城内寻遍都没有找到成熟的桃。他揉揉女儿的小脑袋,“跟父皇回京,父皇将天下间最好的都给你。”
“父皇……”小人儿疑惑地低喃。
他宠溺地解释着父皇也是爹爹,不过女儿更喜欢喊他爹爹。那声音脆生生的,比蜜还甜,他将女儿抱在怀中,恨不得揉进胸膛里小心呵护。
时间过得太快,顾琅予与女儿整日黏在一起都嫌不够,暮色时分,阿喜要喂初玉用饭,顾琅予拿过勺碗,亲自喂起女儿。
他的动作太生硬,那勺一偏,粥食便落满了女儿的衣襟。女儿撅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爹爹让不让我吃,我饿……”
“是爹爹不好。”他再舀起一勺,有些紧张,不过终是稳稳地将粥送到了女儿嘴里。
初玉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午时都会睡午觉,但今日因为初见父亲,开心得一整日都与父亲黏在一起。待用过饭,她终于有些累了,趴在顾琅予的胸膛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望着酣睡的女儿,顾琅予没敢松手。他就这样抱了许久,待到窗外夜色笼罩,待到四周静悄悄再无声音,待到恍然里,有极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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