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在她鼻端缠绵,虽无温度,却有柔肠。
“我快被自己的脑补给醉倒了。”
“或许我可以用做噩梦求抱抱这个梗,老套是老套,但招不怕老,有用就行。”
界主,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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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遍地星光,不似人间
于情之一字,殷流采确实很笨拙,哪怕她脑子里有千千万万个梗,还有千千万万编剧作者作后盾,临到她拿披风裹着自己要敲开界主离舍的门,装可怜卖惨时她还是有点下不去手。细想想,她还是对自己不够狠,她拉不下这张脸来,情她要,尊严她也要。
通俗点来讲,她不想崩了自己的人设,再准确一点讲,不是不想,而是不肯。
在现代时,殷流采有个十分喜爱的女作者,参加那位女作者的读书会时,声线柔软,音调起伏间如杨柳春风不兴波澜的南方女孩在读完自己写的故事之后,说了一句至今仍然在她耳朵里铿锵有力的话作为那个故事的总结:“故事总会圆满,可是生活处处荆棘,所以再爱一个人,也不要让自己面目全非。”
“感觉这样做,我会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啊!”她一直觉得,现代教育对具体到个人的最大影响是“自我意识”的提升,使人真正感受到“我”应该有灵魂有思想有健全的人格独立的人性,这个“我”永远不会是任何人的附庸。
虽然经常有学者指出,现代人就是把“我”这个字放得太大太大,于是私欲横流,于是金钱至上、享乐至上,人与人之间彼此冷漠,自私自利,礼乐崩坏。但,她还是认为时光会将一切沉淀,觉醒自我的人,终究会群策群力去改变,去创造一个适合“我们”愉快生活的世界。
有“我”了,“我们”也不会太远的。
她是略有点傻白甜,她承认,但人总要有点美好的寄望。于是她缩回手,裹着如月华一段的披风蔫蔫回屋去:“我当初学历史真是白瞎了大好人才,不去搞哲学真是浪费呀。”
“嘤……整天思考些高深得连我自己都怕的念头,咱能不能接点地气,考虑一下怎么把界主拿下。这样下去不行呀,再不浇灌点雨露春风,我就要像花一样死在干涸开裂的荒山野岭啦。”
实则,殷流采一举一动,一言一表,都分毫不落地被界主离舍看在眼里。他倚重的下属,爱护多年的小姑娘,哪怕眼底已有薄薄一层风霜,心仍是澄湖映秋月,纤尘也无。
这么多年,为何处处关照,事事为她着想,无非便是喜爱这潭澄湖秋月,更期她纤尘也无地抵达长生彼岸。界主离舍笑意微露,起身推开房门,明月忽出如流水泻满一地,星曜石上点点清光如星辰,铺满中庭。
“夜深露重,为何在门外徘徊?”
殷流采忽然满脸喜悦,回转身便撞入界主璀璨笑容里,他站在明月下,遍地星光在他脚下开花,美好得不像是在人间:“界主。”
看她咬着下唇,看她微露羞意,看她垂下的双目里充满喜悦,界主离舍便觉为她费多少工夫都值得:“如今,你也知了。”
“什么?”
“我已自绝登天大道。”这一点,本来除他自己无人知晓,如今添了化嗔真君与殷流采。
说到这个,殷流采松开紧咬着的下唇,疑惑地问道:“界主,魔界中修法何其多,正法亦不缺,上法也有,都在问元山。界主为何要舍上法而修邪法,师尊道界主天资不宜修行,即是如此,魔界修法亦有不拘资质的,界主修噬海吞天,有点说不通。”
轻风中,仿有一声叹息,极短极轻。
“因缘际会,不得已为之,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界主离舍挥手,阻止殷流采深问下去,却忽凑近殷流采,伸出食指在她脸颊上轻轻划了一下,满指柔嫩,如月下初开的馥郁鲜花,“阿采,我曾与你说过,正魔有别,五岭峰还好说,上玄宗……如今的真仙界,小宗门不奉正道圭臬无法存活,大宗门却是不得不奉正道圭臬,毕竟那是他们所制定的,不管私下里如何,表面上皆是如此。早晚,莫要一提早晚二字你便以为时日长久,不知何期,一万元年不长,十万年也不长,待到那时你要如何?”
“我不过无名小卒,该如何还如何呗。”殷流采就是不觉得“早晚”这个时间点太虚无缥缈,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无足轻重,根本不会有人逼着她表态站位好么。
她始终这样天真,虽喜她这份天真,有时却也要多受点累:“且不说正魔两道,只说我与你师尊,倘有一日你不得不作个选择,你如何自处?”
说正魔两道,殷流采真没什么感觉,说到界主和化嗔真君,殷流采立刻就有代入感了。确实,她根本没办法做选择,她会下意识想两全齐美,可她再天真也知道真到那份上,大概很难两全其美。
“那……那也很远吧,倘我如凡世女子般,只求匆匆三五十年而已,也不够吗?”温水煮青蛙嘛,先是三五十年,再是三五百年,然后就是整个长生。
“唯事事未雨绸缪,方能时时不乱方寸。”
道理她也懂,只有时时看长远的人,才没有眼前的忧虑,可难道就要非留下这么大的遗憾,不能轰轰烈烈一场,然后各自天涯么。她未尝过情,便觉得不管三五十年还是三五百年,三五千年,总有一日,情会转淡,总有一日,她们可以坦然道别,放下如今的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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