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理赔,你们不是人!!”
女子尖利的叫骂声刺破凝滞的空气,中年妇女房间里传出巨大的砸东西声,物品哐啷啷落在地板上,“我的命好苦啊!哪家的媳妇儿这么诅咒男人和婆婆的啊!”
男主人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由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隔空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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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希有点可怜这个男人,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看他放任妻母之间愈演愈烈的骂战而不采取任何措施,就知道他的懦弱和卑怯。在强势的母亲和悲伤得无以复加的妻子之间,他既不能安抚妻子的狂躁悲痛,又不能劝阻母亲的火上浇油,只能缩头乌龟似的保持沉默。
“不知道是否方便见令堂一面,问几个问题?”惟希终于知道公司为什么会特意指定由她处理这桩理赔了。换一个男同事过来,看见眼前的情形,恐怕顿时要头大如斗,血压破表。这世界上最难与之沟通的,除了孩童与动物,就是撒泼打滚的泼妇了。
惟希绝无贬低同性的意思,而是在数年出险工作中,见识过太多次类似的场面了。当年她刚跟这师傅老白的时候,亲眼见过一名病童在送医急救后不幸亡故,家长提出赔付申请。只是孩子的父亲是在得知孩子罹患癌症后才往保险公司购买了保险。事后出险调查证实此事,保险公司拒绝赔付,那孩子的太婆当场就将保险代理人抓了一个满脸花。
男主人点点头,“我母亲这几天心里难受,可能脾气比较差,要是有什么言语无状,请别和她一般见识。”
说完,领着惟希进了卧室。卧室里的窗帘半掩,床头柜上的台灯亮着。惟希一眼看见床头柜上的果盘里放着当季的新鲜瓜果,地上零零落落地吐了些瓜子壳,一个穿着花衬衫黑灯笼裤的中年妇女半躺在床上,太阳穴上贴着两片白色圆形膏药,见儿子带生人进门,“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妈,这是保险公司的,想和你说两句。”男主人弱弱地站在惟希身边说。
中年妇女颇不耐烦,“不是都跟公.安.局的说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想听您讲讲事情经过。”惟希客客气气地解释。
“听听听!有什么好听的?!”她顿时不乐意了,双手一拍大腿,前后摇晃着身体,“嗷”一嗓子,开始哭诉。“我好好的一个大孙女,就这么没了!你们这些人不想着把钱赔给我们,尽鸡蛋里挑骨头,想赖账!你们都不是好东西!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不活了!老头子,我这就下去陪你!”
男主人猛地蹲了下去,双手抱头,痛苦难当。
“她不说,我说!你过来,我告诉你!”隔壁传来女人的呐喊。
“她能说出个啥?”中年妇女朝地板上啐了一口,“你别听她瞎说,她这几天不好好吃,不好好睡,人都糊涂了。”
“那您能和我说说么?”惟希淡淡问。
中年妇女一噎。
惟希瞥了一眼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男主人,脚跟一旋,走出中年妇女的卧室,身后是又一轮哭天喊地。她充耳不闻,径直走到主卧门前,伸手轻轻叩门。女主人扬声请她进去。
主卧里倒是光线充足,所有的窗都开着,房间里四处都摆放着婴儿的照片。架设在大房间的婴儿床里堆满了女婴的衣物和玩具。女主人披头散发赤足站在婴儿床边上,半垂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小床,仿佛她的可爱的女儿还睡在床上,不曾离去。
此情此景教惟希喉头微紧,只得清咳一声,“请节哀。”
女主人闻言,抬起头来,望向惟希,“哀?我并不哀伤,我只是痛恨。痛恨外面那对狼心狗肺的母子为什么不陪我的小月亮一起死。”
女主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格外平静。伊生得十分清丽,只是脸色苍白,双眼红肿,许久不曾好好打理过的样子。
惟希无法安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陈秉花不敢说,我说。”女主人神色淡淡,平静下隐隐涌动着一种疯狂,“他们老陈家,四代单传,到我这里生了个女儿,她早就在死老头的牌位前哭过了,说对不起老陈家,让老陈家在这一辈断了香火。呵呵呵,我诅咒他们老陈家断子绝孙!”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片刻,又若无其事地伸手轻摇婴儿床,“从那以后,她就怂恿着儿子,让我们赶紧再生一个。我说孩子还太小,过几年再考虑,她就觉得我这个儿媳妇看不起她。没错!我就是看不起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仗着生了个儿子就在家里作威作福!自那之后,她一有个头疼脑热,就说是我的小月亮害的,天天在我的面前说我的女儿是赔钱货。没过多久她儿子因为判断失误,导致投资失利,亏损了一大笔钱,她就更是以扫把星来叫我的孩子。她平时从来都不愿意抱孩子,偏偏那天中午我午睡的时候,她把小月亮抱到客厅里去了,说是免得打扰我睡觉,接着我的小月亮就从窗口摔了下去……”
她的声音里低沉下来,早先尖锐的嘶喊使得她的嗓音喑哑,“现在还想拿我女儿的命换钱来挽救她儿子的生意,真是算盘打得叮当响。这些钱,我宁可喂狗!”
女主人直直望向惟希,“请您务必不要放过任何细节,一定要调查清楚,这究竟是意外,还是蓄意谋杀。假如法律不能制裁他们,老天爷也会惩罚他们的。”
惟希从她眼睛深处,看见深沉的绝望和疯狂的痛恨,这两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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