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习惯遭遇失败?”
“是啊,心里有点不舒服。”常相思其实很少和人讲述心事,也不习惯倾诉。
她所生长的家庭含蓄而迟钝,吃饱穿暖是最高要求,父母也从不会将爱带在嘴边,且自从她初中住校后,和父母的交流更少。她逐渐成长为一个安静而内敛的少女,在学校的时候如果和朋友谈论忧虑,也只会得到你成绩这么好没什么可愁的回话;回家想和父母说一说,他们除了农事什么都不懂,一旦听说成绩有问题比她还要慌张。她习惯了独自承受压力,慢慢排解伤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白文元的存在,她很想好好地跟他说一说。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对象是他,就感觉非常安全。
“可能是我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了,所以对陌生人的恶意还不习惯。”常相思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真是越来越喜欢了,“你说得很对,是我自己太玻璃心了呀!”
“具体什么事,讲讲?”白文元搂着她,感觉她和自己越来越契合了。
常相思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你抱抱我就好了。”
“越来越会撒娇了呀!”白文元乐了,“那你抱着我别撒手。”
“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恶意呢?”常相思不解道,“有什么事情,大家好好商量着办,不可以吗?”
“你这是给自己假设了一个前提。”白文元抱着她坐到小沙发上,抚摸她的颈项,安抚道,“认为所有人都是保持公平和解决问题的态度来办事,而忽略了,真实的世界,每个人的目的和诉求都是不一样的。你所谓的恶意,有可能是一个阿姨想要多吃多占,耍小心机,一开始就凶性毕露,指望吓住别人;也有可能是有人吃亏吃多了,不想再吃亏,所以就牢牢地要占据先机;也不排除别有用心的人,想要达到很坏的目的,设置陷阱和套路。”
“比如说,你想戏弄我,和手机店老板讲好了,故意让我去送货刁难我吗?”常相思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伸手描绘他侧颜的线条。
“是呀!”白文元坦然道,“结果你这只小白兔,果然就上当了呀!”
常相思抿嘴笑,其实她是看见了送货单上是他的名字,才答应的,也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机。
“这个世界,并非黑白分明,而是色彩缤纷。”白文元抚摸她的头发,“很多人,能够拒绝直白而暴力的罪恶,但是抗拒不了潜移默化的渲染。比如你,我们一路去老蔡沟的时候,你的内心分成了两个部分,我和飞哥是好人,蔡家的人是绝对的坏人。你立场分明,非常地信任我和飞哥,憎恶着强迫你姑姑的那些人——”
提起常巧玲,常相思还是伤心了,双手圈在白文元颈项上。
“为此,你给自己的内心建立了很厚的盔甲,现实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到你,对不对?”
常相思点着头,将脸埋在他下巴下面。
“但是,当你进入正常的社会环境之后,你放下了铠甲,把最真实的自己流露出来。这很好,你是一个真诚的好姑娘,但是,在社会上存活得越久的人,越会保护自己,他们把自己裹成了刺猬呀!”白文元道,“更不用说,还有火眼金睛的坏人,看上了你这么又乖又可爱的小白兔,可以直接捏着你的心脏,一抓一个准儿。越是真诚,越是容易被伤害!”
“真诚不好吗?”常相思迷惘了。
白文元其实不想让单纯的姑娘染上颜色,但是她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学会不被人轻易看穿。
“真诚是好东西,所以你更要学会保护它。”白文元拍拍自己,大言不惭,“比如说我。”
常相思抬头看着白文元,白文元道,“我看起来就是个吊儿郎当的小年轻啊,但实际上我却是正义的伙伴。我是一个警察,我不仅要抓捕那些直接的暴力犯罪,我更要警惕无声无息的罪恶,我得比他们更凶更坏更恶毒——”
常相思眨眼看他,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道,“你是,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白文元将手放在常相思的心脏处,一边揉捏她的胸脯,一边道,“你现在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美德,如果学不会保护自己,会被伤害而死。那些保护壳都是虚妄的存在,你不能被他们迷惑了,你要坚定自己的内心——”
“怎么做呢?”
“不妥协,心里永远都要有不妥协的力量。”白文元轻柔地含着她的唇。
“我没有妥协。”常相思道,“我只是难过——”
白文元又亲了她一会儿,因为她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内心充满了温柔,一时间竟然舍不得将她办了,只想要好好地抱着她。
“白大哥,那你会不会有很沮丧的时候呢?”
“当然会有。”白文元想了一会儿,道,“其实,遇上你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对我的震撼很大。我小时跟随父母任职,一直在各个城市之间辗转,生活有艰难的时候,但大多数都是文明的。我所见识到的恶,都是包裹在文质彬彬的面具之下,而不是像蔡家沟那么直接而又冲击力。我自以为可以帮助你,其实是抱着一种很轻松的心情——”
常相思又将他抱紧了,他道,“但最终我很无助,我也不明白,中国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距离相隔不过千里,但是思想恍若隔了千年,那种感觉让我无所不能的梦被戳破了,就好像,真实的社会才将将向我揭开面具一样。那个时候,我是很难受的,再加上,你又抛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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