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已经不算亲了。他小时候在江林上过两年学,就寄住在三叔公这里。后来回他父母所在的城市,暑假偶尔也会过来住几天。
三叔婆爱干净,房子虽然旧,但收拾的干净。赖思归在客厅的墙上看见一张照片,老人的模样没太大变化,只是比现在年轻十来岁。两个老人后面站着一个跟他们眉目有点相似的年轻男人,三叔婆情绪低了一点,叹了口气说:“这是我儿子。”
赖思归看了她一眼,没多问。
两人去厨房做饭,三叔婆在厨房边择菜,边跟赖思归说话,“小慕小时候性格不好,都不跟同龄的孩子好。”
“是吗?”
“你看他现在挺懂事的,小时候可坏了,他爸妈都管不住他。”三叔婆接过赖思归削好的土豆,开始切,“从小脑袋活嘛,做什么事都比人家灵。嘴巴贱,当着人的面就笑人家笨,你说哪个孩子看见他不得跟他打啊。老杨气得不行,下狠训了几次,你看现在服服帖帖的。”
赖思归问:“怎么训的?”
三叔婆正要说呢,严慕穿着黑色雨披从外面进来,整个人清俊高大,走进来半个厨房的灯光都要给盖住。
“说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三叔婆说:“说你小时候坏着呢,不听话。”
严慕虚虚地勾着赖思归的肩,“去,这个不能给她听。”
三叔婆拍了他一下,“穿成这样做什么?”
“后门水沟堵了,通一通。”
“要吃饭了,你别听你叔公的,淋一身雨要感冒了。”
“没事。”严慕转头,“铁揪在哪里?”
严慕拿着铁揪出去,三叔婆唠叨起来,“每次过来都忙上忙下的,上次过来就把我这抽油烟机都拆下来洗了遍。”
赖思归问:“他几岁来这里?”
“□□岁。”
“跳级跳得快,这边中学看他年龄不到,不肯收,他爸妈就把他接回去了。”三叔婆开着抽油烟机炒菜说,“他孝顺,要不是他,我跟老杨哪里能过得这么轻松?”
三叔婆把汤盛出来,端到客厅,让赖思归去交他们吃饭。
赖思归走到后门,看见渐大的雨幕里,严慕穿着雨披,脚上不知哪里弄来一双雨鞋,弯着腰卖力地一下一下通水沟,水沟里的水渐渐变宽。
他两脚岔开,分别踩在水沟两侧,右脚脚边是一堆发臭的淤泥,三叔公替他打着伞,但风挟着雨不漏边际地刮过他锋利笔挺的鼻梁。他垂着眼,眉目专注,宽厚的背把雨披绷得光亮,透过雨幕,赖思归感觉到了那底下的力量。
三叔公回头看见赖思归站在后面,挥挥手说:“雨大了,别站在这。”
赖思归“哦”了一声,说:“叔婆喊你们吃饭。”
严慕没回头,“你们都进去,快好了。”
三叔婆生气地举着锅铲过来,“都给我进来,否则就别吃饭了。”
一边催一边推,水沟倒也彻底通了,严慕拿着铁揪去洗手间洗手。
赖思归看了眼洗手间,问三叔婆:“叔婆,你还没告诉我叔公怎么驯得他?”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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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嫲多讲究,做了几道预示好兆头的家常菜,让赖思归和严慕各样都尝了一遍。家里平常只有老头老太相伴,过节看到小辈,恨不得把好的都留给他们。
赖思归吃完一轮,到后面吃得越来越慢,可用细嚼慢咽来形容。阿嫲见她碗里要空了,忙又给她添了一个芋头,嘴里念:“食米粉芋,有好头路(工作出路)。”
“芋”在江林话里与“护”、“路”谐音,除了三叔婆念出来的寓意,还有护子护孙的意思。在江林老太太眼里,芋头可是好东西。
赖思归看了碗里一眼,抬眸冲三叔婆笑了一下,慢条斯理拿起筷子夹起馒头大的甜芋头,咬了一口。
严慕瞥了她一眼,继续跟三叔公说话:“等雨停了,叫人把后门修一修,顶楼的屋顶也重新弄。”
三叔公说:“搞这个干什么,就我们两个老人住,影响不了。”三叔公摆摆手,“不费那个钱。”
严慕也没再坚持,问:“最近腿怎样?”
“老样子,下雨天时间一久,这边关节就涨,习惯了。”三叔公不太想谈这个话题,看赖思归,“小赖,来,再多吃点。”
三叔婆忙附和,“来,小赖再喝点汤。小慕你也来。”
严慕终于笑着开口:“别给她盛了,吃不了。”
“慢慢吃没关系,吃不完放着也没事。”三叔婆热情依旧,“雨停了,我带你们去土地庙听香,可热闹。”
江林人中秋这一天,会去庙宇祭拜,问卜心事焚香祷告,祷告后持香去喧闹处,出门第一句入耳的话即为依据,有点测字的意思。所以这天人们在庙宇都尽量多说吉祥话,此谓为听香。
三叔婆说着就起身去准备祭拜的供品,赖思归笑着点点头,舀着汤慢慢喝。
严慕嗤笑一声,低声说:“吃不下就别吃。”
赖思归没理他,依旧保持原来的频率,咬口芋头配勺汤,吃得不紧不慢。
吃完收拾好,雨夜停了,地上积了一小坑一小坑水。三叔婆挎着竹篮出来,篮子里放了香烛和两盘水果糕点,还有一碗蒸番薯芋。赖思归站在门口等她,三叔婆刚出来,小碎步又跑回去,“瞧我这记性,还有纸钱。”。
村里靠海,风比别的地方大,吹得赖思归的长裙勾出两条腿的轮廓。严慕走出来和她站到一起,递了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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