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蛤蟆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盒子炮,嘴里歪叼着一根香烟,嘴里骂骂咧咧。“啥呢吃生活(谁找打)?”汪德全知道钱蛤蟆是杜月笙眼前的红人,杜月笙虽然不在上海了,但是他的余威谁敢小视,只好抱着双拳打着招呼。钱蛤蟆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就走进了屋里,边走边说:“妹子,谁欺负你了,看哥给你出气。”
钱蛤蟆其实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钱志高。只是长相有些不灵光,蛤蟆眼,大嘴叉,熟悉的人就叫他钱蛤蟆,叫的习惯了,他自己都似乎忘记了那个志存高远的名字,对别人怎么叫也不在乎了。汪德全却很礼貌,抱着双拳,微笑着说:“志高兄,最近在哪里发财?”
钱蛤蟆一甩袖子,气恼恼地说:“发财?发他个狗娘的才,老子差一点就丢了命,还发财?”站起来走了几步,汪德全这才发现钱蛤蟆的腿瘸了,而且瘸的厉害,一只脚点着地,一只脚差一点就悬在空中。他差一点笑出来,脸上却露着疑惑和怜悯的神情,又忙着蹲下身子看,嘴里不停地啧啧:“这是怎么闹的,侬是响当当的人物,啥呢(谁)有这个胆子?”
胆子?啥呢(谁)有?钱蛤蟆恨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还有半杯茶端起来就喝,又看看小胡蝶,脸上又笑起来:“妹子,还是妹子好,能记得我。”上前一把就把小胡蝶拽到怀里,对着汪德全说:“汪会长,你的干女儿扮相好,还水灵,可人兮兮,也知道疼我,要不你干脆做主把她嫁给我算了。”
小胡蝶被钱蛤蟆一抱,身子又疼起来,嘴角轻微一裂,眼泪差一点下来。汪德全的脸部肌肉也收缩了一下,心里不是滋味,脸上却笑着说:“这可要小胡蝶说了算,我这个过房爹可没有这个权利。”趁着钱蛤蟆的手一松,就从他手里把小胡蝶的手轻轻地拉出来,对着钱蛤蟆说:“看看我女儿的这条链子,好不好看?”
钱蛤蟆晓得肯定是汪德全的送的,就是给自己显摆,也混不吝地拿出一把德国华瑟手枪,“啪”地拍在桌子上,汪德全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怕钱蛤蟆的盒子炮,他也有,可是这只华瑟还是认识,这样的手枪很稀少,只有在战场上的军官才有,自己曾经让朋友淘换过,出了五百大洋,也就是看看样子。
他对枪不如对女人喜欢,但心里还是想有这样的手枪防防身,不显山不露水。他的手有些颤抖着要上前摸,钱蛤蟆一把就拿起来放在小胡蝶的手里,笑着说:“妹子,这是哥给你的,谁要耍刺头,就崩了他。”
“给我?”小胡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份礼物还可以吧?”钱蛤蟆看了看汪德全,他也是识货的人,知道那条项链价值很贵,但如果和这把华瑟比起来还是逊色的,就洋洋得意地站起来,不顾着一条腿瘸着,来回的在屋里走着,到了汪德全的背后,用手比划着手枪的样子,猛地一碰,嘴里喊着“砰”,就如真的放了一枪,汪德全禁不住浑身抖了一下,回头却笑着说:“别开玩笑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
这把手枪小胡蝶很喜欢,可是她不知道就是因为这般手枪,竟给她引来弥天大祸,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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