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自责。”公何宇宽慰道:“她未能晋太子妃位,却是另有缘由。”
“究竟是何原因?”秦悦愈发好奇。
“她自幼学习夺人心魄之术。”公何宇压低了声音,“先帝主张女子读书,最为忌讳邪祟巫蛊之说。”
“难怪。”秦悦不由心上一颤,“方才我看着她的眼睛,她分明是笑盈盈地看我。”
秦悦只觉心有余悸,“可一瞬之间,茶水便泼了我一身……我甚至未能看清那茶盏是如何落在我的衣衫上。”
他将她臂上的水痕擦拭干净,缓缓卷下她的袖袍道:“若是如此……白水城不宜久留,我们今晚便动身。”
“我们要去哪里?”从赢都到禹城,从禹城到白水城,她一路奔波,从未停歇。
公何宇缓缓俯下身,轻轻在她耳边筹划了一番。
天色微黑,上官妤身着浅碧色罗裙,悠悠在房门外转了一圈,手指微微弯曲,扣在木门之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少将军,父亲请你去前厅一叙。”屋内未有人回答,她连忙整了整鬓发,又将浅浅的衣纹抚平。
“少将军?”上官妤好奇地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房内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娇美如春花的容颜瞬时凝结成冰,凌冽的女声带着肃杀之气,“颜佑,快去通知父亲!”
“是。”黑暗中的人影一闪而过,瞬时无影无踪。
齐之畔奋力策马,便听身后的喊声越来越近。
“上官城主有令,请少将军速回!”
秦悦心惊,“哥哥果真料事如神!”
公何宇撩开帘帐一角,但见马车之后,数十轻骑带了兵刃在身。他不由冷笑,“若不是早有图谋,怎会这样快便追来。”
他的掌心落在秦悦的手背上,“等我。”
秦悦点头,便见他取了弓箭,出了车厢一跃而上,却是蹲在了车盖之上。
公何宇稳住身形,看清尾随在后的追兵情形,长臂轻舒,搭弓引箭。
“嗖”地一声,羽箭自他手中疾驰而去,稳稳刺入为首那匹马的前腿之上。
马失前蹄,长嘶一声轰然倒地。马儿受惊,身后尾随的数名轻骑于街道上施展不开拳脚,纷纷乱作一团,向街巷中狂奔而去。
马车一路疾驰而出,却未受阻拦。
及至出城,公何宇仍蹲在车盖之上,见城门上缓缓走出一个女子,她身着浅碧色的罗裙,对着他露出朝日一般的温和笑容。
他静静地对上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竟是不能动弹。
糟糕!
只这一瞬,万箭齐发。
公何宇万分懊恼自己的大意,自车盖上“骨碌碌”滚落下来。
秦悦被横飞而来的连矢惊得冷汗涔涔,连忙将他拖回车厢,“哥哥当心!”
“嗖嗖嗖嗖!”
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便又是数十羽箭自城楼上齐发。
“咚咚咚咚!”
那羽箭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不偏不倚,直穿入车厢之内。
秦悦霎时惊得趴下,生生将公何宇压在身下。
公何宇却是呼吸一滞,见她圆圆的脸蛋凑近自己,进而躲在他的颈窝,怯懦道:“哥哥,你还好么?”
他憋红了一张脸,半是羞恼半是痛楚,“小悦……好重!”
秦悦闻言大窘,连滚带爬地从公何宇身上起来,举目四望,却看到厚厚的车壁内,有尖锐的箭镞嵌入其间,银芒森森。
马车越行越远,身后之人却像是不甘心一般,数次流矢直攻。
公何宇忽然掀开帘帐道:“齐之畔,你怎么样?”
齐之畔的脊椎挺得极为僵直,“少将军,属下无……事。”
公何宇抬眼望去,只见他的右臂和腰眼之上,直刺入两支箭矢。身上的衣衫已经印上了隐隐血污。
他连忙道:“我来驾车,你去里面歇息。”
“少将军当心!”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箭羽袭来,随之而来地还有一声震天巨响。一连串的雷火弹在周遭爆炸,漫天的迷雾和火药呛得人睁不开眼。
爆炸之声如惊雷响过,秦悦便是一个趔趄,险些摔下马车。她的十牢牢扣住车窗,却被入手之处烫得灼痛不已。
马车本就是木质,加之帘幕易燃,瞬间便起了火。马儿受惊,更是不分东南西北狂奔起来。
公何宇将秦悦的手放在腰肢,一张脸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又将匕首往怀里紧了紧,眯着眸子极力辨认马儿奔跑的方向。
前面有水流汩汩,似是长河奔流不分日夜。及至马儿一声嘶鸣,秦悦只听他大呼一声“跳”,便被他拉着自高处跃下。
“我不会凫水!”秦悦惊恐地抱住公何宇的腰,绝望地闭上双眼。
落水前的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他说,“我会护你平安。”
身如飘絮般轻盈随风,身如浮尘般缥缈无依。
从赢都到禹城,从禹城到白水城。她一路奔逃,一路狼狈,天地之大,她到底要逃到何处去?
震天的怒号在她耳畔翻滚,猎猎赤血喷洒了她一身、一脸。她好似一只蝼蚁,将要葬身庞然大物之口。
秦悦忽然睁眼,便有腥热的血滴落在她脸上。在她的身子上方,公何宇正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欲将匕首刺入一只庞然大物的咽喉。
那物身形如人般高大,张开血盆大口怒吼的瞬间,森森利齿甚至还夹杂着新鲜的血肉,像是刚刚食了人一般。
通体雪白,覆以斑纹,秦悦只在杂耍驯兽笼里见过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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