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教授是商院出了名的老学究,为人一丝不苟,老一辈人眼中,这叫书生儒气,不过在年轻人看来,却叫刻板迂腐。
但只是一门选修课,顾言抒也不是特别在意,她翻开六级英语资料开始刷题。宿舍里的女生除了她以外成绩都不错,但顾言抒始料未及的是,她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她们高考进校成绩远远不如她。
或许……
晕黄的灯暖照着一方书桌,和素白的墙壁一角,秀颀而长的花叶型灯盏,是满桌资料课本里唯一的生动。
做了一套听力题之后,慕可欣姗姗而归。
披着满室月光的姑娘,脸颊的一层少女蜜粉还滞留不散,眼波荡漾,羞怯而快乐。
“啊呀,这是去见了老师,还是去幽会了?”徐驰打趣道,扔了一个粉嘟嘟的抱枕给她。
慕可欣目光如水,欢喜满意地抢了抱枕坐会自己的木椅,整个人似乎还陷在回忆里。“我从未见过那么帅那么有型的男人!阿西吧!”
“成绩呢?”夏林杏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谁还有心思看那个?你们不知道他长得多好看,我本来想偷拍来着,结果被他看到,差点把手机没收了,就是……嗯,有点冷。”慕可欣回忆起来,抱着两臂抖了下。
月光下清冷的俊脸,咫尺而遥远,即便相对而坐,也仿佛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他和袁教授似乎正在聊天,慕可欣听不出他们谈了些什么,只是男人的唇角微微一牵,霎时温润清隽了起来,她只能看到他身后,那一轮圆满盈光的月色,纷繁地映在他轩眉下的澄溪里。
如果,如果再近一点就好了,就近一点点。
她心里小小地荡漾着,徐驰行动派已经从校园论坛里把人扒出来了,“校园号外:新邀的投资理财讲师,给你一张背面图,自己体会。”
“真有图?”
夏林杏也忍不住八卦了,三个姑娘齐齐凑成一团。
顾言抒仍在奋笔疾书,还差最后这篇英文短文写作。
徐驰摸着下巴点头,“按资料来说,的确像是个人中龙凤。”隔了一瞬,她的目光聚了一层惊诧,“但你们有没有觉得,陆九襄这个名字很熟悉?”
“啪——”顾言抒手里的铅笔断了。
她暗中责骂着自己的不小心,垂落眼眸,右手拿起了自己的小刀,细腻的削笔声在寂静下来的宿舍里尤为清楚可闻。
月光的影子一缕缕渡过寂寞的少女,徐驰意味莫名地瞟了眼顾言抒,收敛的表情颇有几分微妙。
一夜难眠。
他怎么会来清大?
商界的翘楚,无人不知的陆九襄,为什么会来清大开讲座?
顾言抒躺在床上,两只素手攥着身上的棉被两角,咬着下唇,眼角却有泪珠带了丝眼眶里的余温滚落,渗入枕边隐没……
星期三正好有陆九襄的课,那门她们班学生几乎必选的国际贸易理论。
临上课前,顾言抒拨通了一个电话,才长舒了气息,随着几个室友走入大教室。
这个课程是要点名的,但就算不点名,顾言抒自认为也没有理由躲他。
“嘿,学姐,这么好找我蹭课啊,我跟你说,这种搞金融的最没意思了,我堂堂理工技术宅……”席昭开始挑她耳朵茧子,顾言抒无可奈何将人拉到了后排。
剩下几个姑娘已经小声讨论开了。
“哎,他们这是……在一起了?”
“顾言抒能把席昭打得满地找牙,那种男女之间的纯友谊,现在不多见啦,所以别想歪。”
慕可欣反驳,“真的不是我多想,你看他们。”
徐驰和夏林杏不约而同地扭过了头,见席昭拿了一瓶酸奶,绅士地为顾言抒拧开了瓶盖。脸上的笑容傻兮兮的,和顾言抒的阴雨绵绵很不相似,无论何时,席昭都是清朗的艳阳。
顾言抒正在赶昨天没写完的论文,左手随意去接,席昭尴尬地发现酸奶盖没撕完全,他一探手,温暖相触,两个人都是一怔,席昭赧然地收回手,将酸奶递到她书本面前。
“rd哥,来了!”
“我去,好正!”
“清大百年一遇如此人间绝色。”
顾言抒怔了一瞬,她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开跌宕的浪,张皇地望向那道门,那块黑色四方的黑板,那张简易的桌,和介于一切板正不阿、习以为常的风景之外的,山水画般男人。俊逸温眷的脸,熟悉得如一张囚住顾言抒足以让她窒息的网。
大约是错觉,陆九襄的目光与她交织了一个短暂的瞬间。
清大的学风向来是严谨克己,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所以乱糟糟的尖叫很快得到了收拾,意动的心得到了妥当的安放。
大家规矩了起来。
顾言抒也将没完成的论文塞进了课桌里。
陆九襄的手中拿着一只文件袋,里面装着一沓白纸黑字的手写讲稿,他将手稿慢条斯理地抽出,扶着桌沿,平淡有礼地自我介绍:“我是清大邀请的投资理财的讲师,曾忝列袁教授门墙。”
他背过身去,在黑板上板书自己的名字。
一勾一画,风骨遒健。
陆九襄。
冬天的教室,让顾言抒感到一种难言的沉闷。她撇过头,临窗的纱帘静止得像是镶在墙面上的幕布,毫无生气地耷拉着,纹丝不动。
陆九襄的视线在他只想注意到的地方,毫不悭吝地停留,可惜,只能在顾言抒不去理会他的时候。
如果可以改变,当年他无论如何不会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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