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本来是个极开朗的女孩,经了这些打击,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太太一下子就老了许多,托了娘家做媒,把二小姐嫁给了嫂子的侄子。二小姐出门那天,太太一直追着到了二门处,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两个女儿的名声坏了,这一带再没人肯上门说亲,二小姐只能远嫁,这辈子也许都没机会再回来了。
也因着这,谁也没怀疑到三小姐身上,毕竟她的婚事也被带累了。
小少爷很聪明听话,三岁时由着老爷开蒙认字,府里人都以为他就是府里以后的男主人了。可谁想到太太屋里的喜鹊竟然有喜了,蔡氏沉默了好几天,让阿又去把喜鹊的药给换了。
“太太是猜到三小姐身上了,若是喜鹊这一胎是个儿子,三小姐和小少爷就没命了。”
阿又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信了蔡氏的话,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听蔡氏的话了,就是知道这是不对的,她也要听从命令。
喜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老太太和老爷认定了是太太做的,太太百口莫辩,被关到了那个曾经关过三小姐的破屋里。
三小姐也知道了蔡氏的作为,蔡氏跪在地上哭,阿又也吓得直哭。三小姐脸若死灰,道:“奶妈,你这是陷我于不忠不义啊!”
当时恰逢卫家来提亲,三小姐带着蔡氏和阿又出了嫁。她不肯原谅那两人,嫁人后就把她们送到了庄子里。蔡氏很快就病了,阿又也被吓得夜夜做噩梦。
太太的娘家人寻了过来,逼问她们两人喜鹊的真正死因。蔡氏拿话稳住了那两人,喊阿又进屋,用剪刀捅死了阿又,然后自尽了。
蔡氏是怕阿又说漏了嘴,害了三小姐和小少爷。
阿又重活一次,再见到蔡氏,心里除了恨,更多的是怕。蔡氏为了三小姐,是什么都干的出的,连命都可以不要。
那些脏了手的事,不需要三小姐去做,蔡氏自动地就去做了。多少次是蔡氏帮着三小姐化险为夷,三小姐责骂蔡氏、疏远蔡氏,然后继续坐享她的荣华富贵。
很多次,阿又问自己,三小姐是真的不知道吗?她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蔡氏是坏人,得了好处的三小姐,就是个好人了吗?
蔡氏是坏人,但也是个蠢人,她以为那些事是她自己想到的,主动去做的,和三小姐无关,为了三小姐死她都甘之如饴。
蔡氏之后,还有卫诀,三小姐的夫婿,也是个万事都向着三小姐的主,欺负了三小姐的人,同三小姐作对的人,三小姐都大度、善良地不在意了,卫诀还是暗地里把那些人一一报复回去了。
可是阿又没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奶妈,没有一个心里只装了她一个人的丈夫,连她的亲人都只会在她攀了高枝的时候围过来,其他时候就当没养过这么一个多余的女儿。
如今,老太太回来了,三小姐又要起来了,阿又在一旁看着擦着眼泪的蔡氏和江妈妈,以及一旁披散着头发、一脸若有所思神情的三小姐,心里乱得如同一团缠来绕去的麻线团。
她该怎么做?继续唯唯诺诺,蔡氏和三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去帮着她们去害两位小姐和喜鹊吗?上辈子最后那几个月,阿又总是做梦梦到喜鹊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孩子来找自己,就是蔡氏没一剪刀戳死她,她怕也早晚会吓死在梦里。
不,她不能再做那些事了。阿又轻轻吐出一口气,虽然还不晓得前路该如何去走,但是她绝对不会再走上辈子走过的那条死路、绝路了。
三小姐要报复就自己报复去,阿又是不会再当她的刀了。
☆、第四世(2)
屋里又热又闷,王氏只坐了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觉得要喘不过气去。老太太早年受过寒,老了就越发的怕冷,恨不得把屋里弄得跟火炉一样,一丝冷风都不许进来。
“娘说的是,那儿媳就照娘的话吩咐下去,今年除夕宴就小办,请两个女先生进来说书便好。”
老太太就微微眯着眼,好半天才点点头,就着三小姐的手把果核吐在了她的手帕上,道:“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就是府里有些刁奴惯爱偷奸耍滑,别说你,我年轻时候也受过这些人的气。这过年了,家里来来去去的人多,你要好好管束管束,别让这家丑泄到外面去。”
王氏站了起来,垂手低头道:“都是媳妇无用,让娘费心了,媳妇定会好好约束下人的。”
“行了,你忙去吧,我这有三丫头就够了。”老太太挥挥手道。
王氏道:“是。”
她抬头看了眼低眉顺目的三小姐,有意嘱咐两句,又怕老太太觉得她话多,便低下头,福了福,退了出去。
一出屋,王氏深深吸了一口外面冰凉却清新无比的空气,有些混沌的脑子复变得清醒起来。弟妹赵氏曾偷偷和王氏说过,老太太屋里总弄那么乌烟瘴气的,就是为了让进来的人都头昏脑涨,一说话就不爱过脑子,方便老太太套话。
赵氏的爹是刑部的官,她说话总爱往审讯破案上绕,王氏别的没听进去,独对这一句深以为然。每次进老太太屋里前,王氏都要把要说的话再心里过好几遍,进去后每次回话前,再把要说的在心里过一遍,才敢张口。
王氏扶着喜鹊的手慢慢往院子外走去,等到进了自己的屋,她才摇摇头道:“三丫头也真能忍,那个屋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的,她竟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窝在里面。热得跟蒸锅一样就罢了,还点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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