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月儿,若是困了,就在我怀里睡一觉,我现在带你回去。”
南巧的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都包裹在苏满树的棉大衣里。他的棉大衣暖暖的,还有他身上浓郁好闻的气味。她有些累了,昏昏沉沉间,忽然想到,他们原本是出来看烟火的,都怪苏满树,她的烟火没看成……
虽然烟火没看成,南巧却也不觉得遗憾,因为她看见了苏满树眼里的烟火。
苏满树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地南巧,从小屋里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演武场中央正在祭拜将士亡魂的齐王殿下。
两人远远地站着,目光只轻轻交汇了一下,相互点头示意,苏满树便大步流星地抱着南巧走了。
田中宝有些愤愤不平,“这个苏满树,真是胆大妄为,竟然见了齐王殿下不行礼!”
齐王望着苏满树消失的方向,唇角上翘,露出一个笑,说道:“这才是苏满树,只跪天地,只跪将士英豪,不屑跪王权。可曾记得林相对其的评价?”
田中宝摇了摇头,他自入营从军以来,不曾离开西北军营,更是不曾见过林相,自然是不知道林相对苏满树的评价。
齐王缓缓道:“苏满树此人,骨子里桀骜不驯,视规矩于无物,浑身上下,却自有一身浩然正气,不畏天地,不畏王权,不畏富贵,这次才是西北军中真正的铁血男儿!”
田中宝附和道:“那是当然,苏满树可是令北夷蛮人闻风丧胆的西北战狼,十三岁率领神武军,退却西北蛮夷三千里,震慑对方十余年不敢再大肆进攻我大召国!此等英雄人物,难怪齐王殿下要三顾茅庐,请他再次出山,挂帅出征。”
第九十一章
开春
过完年之后,苏满树他们又忙碌了起来。南巧所在的医药局也忙碌了起来。
正月初五,季伯就回来了。南巧给他拜了年,季伯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跟南巧说。南巧原本还想为唐启宝去打听两句季水儿的事情,不过显然季伯是不愿意说的,还防备着南巧。
她毕竟是把唐启宝当成弟弟看,很是心疼,就算是季伯不肯理她,她也厚着脸皮问了季伯。
季伯看了南巧一眼,吹胡子瞪眼地开口说:“侄媳妇儿,老夫我就不信,你们家大树没有告诉你,唐启宝和季水儿爹爹之间的事情?”
南巧点了点头说:“他说了。”
季伯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既然他说了,你就不要再来问了。水儿已经开始说亲了,她奶奶给她物色了好几个不错的小伙子,都是镇子上的人,不是咱们西北军营的军户,家境也都不错。你若是真心替水儿着想,就不要再撮合她和唐启宝了。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季伯,”南巧忍不住开口,她说:“季伯,侄媳妇儿有些话不得不说,水儿和唐启宝之间的父仇,已经事实,没有人能更改,也没有有权利去化解仇恨。但是,您老有没有想过水儿的心思,刨去唐启宝身上背着的两家仇恨,他或许是最适合水儿的人。他全心全意地对待水儿,这一点您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季伯,您也是过来人,你应该懂得,女人这辈子什么最重要?衣食富贵,还是权钱名利?都不是的……”
“侄媳妇儿,你别说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也说了,女人这辈子什么最重要,你婶子对老夫来说就是最重要的。只要她想做的事情,老夫绝对不会拦着的。老夫这辈子已经亏欠了她太多,水儿又是她一生的心血,她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老夫绝不干涉。”
季伯叹了一声,又缓缓道:“侄媳妇儿你走吧,老夫是知道的,虽然老夫痛恨姓唐的斩杀了我的儿子,但是老夫也还是明事理的人,不是那等青红皂白不分的人。我儿子做错事在先,理应当斩,所以老夫并不怨恨那个姓唐的小崽子。只是,老夫如今年岁已经大了,如果只能如一个人的愿,老夫愿意如了你婶子的愿。你也莫怪老夫无情了,这个恶人就让老夫来当吧。”
南巧愣了,她有些吃惊和意外。她没有想到,季伯竟然这么想的。就算他是知道唐启宝有多无辜,但是为了自家的妻子,他宁愿来做恶人。
南巧心思一直很沉重,直到晚上苏满树来接她,她也没能好起来。苏满树跟季伯聊了两句,便带着南巧离开了。
路上,他故意逗南巧说话,南巧依旧是闷闷不乐,替唐启宝难过。她把季伯的话告诉苏满树,随即拉着他的手,担忧地问:“季水儿说亲了,唐启宝就彻底没有机会了,这可怎么办啊?”
苏满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背后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水儿姑娘说亲了?”
南巧一愣,她没有想到,唐启宝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把她的话都听去了。
她转过身,担忧地望着唐启宝,急忙说:“我只是听季伯说,水儿还在议亲阶段,具体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
“哦,谢谢师娘。 ”唐启宝说完,调头就走。
南巧发现他走的方向很诡异,既不是回大屋的方向,也不是去医药局的方向。见他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乱走,她实在担心不已,急忙追了两步,叫住他,“唐启宝!”
唐启宝被叫住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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