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远穿着蓝色格子衬衫,捧着玫瑰,穿过花树,蓬蓬勃勃地朝她们走来。画未看了一眼,问于采薇:“现在进展如何啦?”
“这货是疯狂哥,我简直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啦!”于采薇口气无奈,眉眼里却都是蜜意。
程致远进来了,他坐到于采薇身边,对画未坏笑:“当一个女人把她所有的缺点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时,她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杀了他,要么嫁给他。”
于采薇挥起铅笔就要戳他,可她比画了半天也下不了手,只在纸上唰唰地一阵疯画,说:“哼!程致远,得罪了画家的后果是很恐怖的。看我马上就把你画成一个老丑秃顶的猥琐男!”
“我觉得他有点像你原来幻想的兔子男呢。”画未说。
“什么兔子男?我就是属兔啊,我最爱兔子了!”程致远趁机说,“我幼儿园还表演过小兔子,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画未和于采薇被逗得哈哈笑。
深秋时节,画未收到一张明信片。明信片正面是高耸入云的雪山映在蓝色清透的湖水里,彩色的经幡在风中飞扬,阳光满得快要溢出来。那是西藏。
背面上拙朴的字迹,画未一看就知道出自谁之手。
“画未,我在西藏的牧区,做医生,也做义工,恶劣的气候和艰苦的环境是对我的惩罚。我把对你的爱化成了对这里的爱,我在赎罪。我衷心希望你幸福。”
她心里平平静静的,就像十月的风。
他已珍藏了那场亲吻。她也要好好封存。她终于学会跟自己讲和,不再较劲。
她相信,一个人昨天承受了多少狂风暴雨、阴霾悲伤、孤独无助,明天就有多少春光灿烂的好时光在等着他。
画未快递了一本《当这星球没有花》给陆昊天。书中也有他的影子。
陆昊天打电话来:“祝贺呀,你终于画出一片未来啦!”
“还早得很呢。不过请你吃个饭什么的,倒是没问题。”
他说:“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呢,书只能上了飞机再看了,我要去参加订货会。”
正月初五,陆昊天回来了。
画未说:“我过几天就要去北京啦,你要是再没档期,可就帮我省钱了。”
“那一定要宰你一顿。”
“你想吃什么呢?”
他想了想,说:“我们先去爬山吧,好几年没去南山了,不知道杏花开了没。”
他们约好第二天出发,像以前一样,他们分头往南山去,在杏花树下会合。
陆昊天兴致勃勃地说,他也坐公交车去。
画未先到杏花树下。
今年是寒冬,立春还早,杏树上不见半个花蕾,苍老的枝丫直刺向灰蓝的天空。画未站在树下,望向青石板大道,大道更加宽敞了。
她一直等一直望,他也没出现。她打电话问他:“你是坐错车了还是被拐卖了呀,怎么还不来?”
“公司有点急事,一忙就忘了,该死该死!你哪天走啊,我来送你。”两个月前他注册了一家家具进出口公司,他的确很忙。画未不怪他。
画未坐在杏树下,大道上人来人往,却再也没有一个少年气宇轩昂地翩翩而来。她忽然明白,那个男人,再也不是当初的少年了。
她蓦然心酸。可她不是一直期盼着这样的结局吗?他终于放下了她。他唯有放下了她,才会有属于自己的爱情。他那么好,他值得很好很好的女人来爱。他一定会幸福。她心里又感到安慰了。
得与失,原来也是双生的存在。
她站在树下,回望这六年的时光,她仿佛看到自己泅渡过一条长河。她在河的那一岸时,她以为等在这岸的会是万事如意的美好景象。可当她站在这里,她才知道,等着她的,不过是长大的自己。
这个长大的自己,什么样的人生都担当得起。
她的电话又响了,魏泽川说:“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我在等你。”她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好,我一路成长,变得强大,都是为了你,为了更好地爱你。”
流年偷换,时光迢迢,很多东西都被改变,唯一不变的是画未的心。无论在河的那一岸,还是这一岸,她都用这颗心,爱着一个狐朋狗友以及一个“除了与她白头到老,不接受其他任何结局”的人。她也爱着其他人。
长大的她,心中爱的能量也更强大。
她脑海里闪过他十六岁的样子:少年身形高瘦,神情落拓,他看着那个十五岁的红衣少女,眼神清澈又专注,像在欣赏一幅画。
我来到世间必有缘由,
不只是为了悲伤
这是我写作的第十年。
今年夏天,我回了趟成都,和妈妈还有弟弟一家人待了两个月。
说起来,我已经有十年不曾在四川和全家人一起待这么久了。很温暖,很爱他们。
八月末,在春熙路,我兜兜转转找了很久,终于到达我与薏米约定的见面地点,见到了相识十年却是第一次见面的妹子。没有见光死,而是像老友般亲切。
相识那年,我刚大学毕业,离开重庆去了江南。我在小小的房间里养猫、乌龟、仓鼠,在楼下废弃的花园里种玉米、番茄和辣椒。那时,她从郑州来,在重庆上大学。十年间,我们各自辗转,先后在同一家报社待过,也给同一本杂志写过稿,她做编辑时,我做她的作者。如今,她定居四川,做广告策划;我安住在湖南,依然写故事。
她说:“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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