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声!”他高声吼,右手掐住她细长而脆弱的脖颈,慢慢收紧,慢慢收紧,一点一点看着她从愤怒到惊恐再到哀求,她的眼镜这一刻最美,漆黑耀眼,一颗陨落的星,因即将坠毁才分外美丽。
倒数五秒,她以为就要死在今夜,他骤然放手,氧气猛地窜进肺叶,整个胸口都在疼。但咳嗽仍然止不住,咳出了眼泪,咳得喉咙破损,声带撕裂。她撑着身体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揽过来抱在怀里,那么紧,是失而复得的狂热令血液燃烧。他抱着她,一面吻着她的额头与耳后,一面说:“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不知是在安慰谁,谁又最需要安慰。
无法阻止的事,为何要开始?
导师会告知你,世上没有后悔药。
如同此刻,感谢他最后的仁慈,她从死亡边缘折回。脑中橡皮擦穿梭,只留一片空白。他的亲吻与呼吸缱绻依然,令她萌生一股被珍视的错觉。而前一秒的暴虐一闪而过,如烟雾四散奔逃。
最终,陆慎放开她,修长食指抵在她颤抖的双唇上,“嘘——”他低沉嗓音,温柔告诫,“听话,不要再有下一次。”
仿佛是错的是她。
眼神交流不算够,抬起她下颌,仍追问,“明白吗?”
她点头,眼眶里藏着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落,下唇仍咬紧,不肯发声,任由眼泪一滴滴坠在他手背。
陆慎弯一弯嘴角,微笑。
尤其享受对她的主宰。
继而将阮唯抱到餐桌前,狮子头鲜亮,海鲜汤诱人,还有肥蟹仿佛未蒸死,透一个字——鲜!连同她,亦是盘中餐。
“来,吃饭。”男人本领,总有本领当没事发生。
阮唯喉咙受伤,不要说发声,连吞咽都困难。
而他仍佯装无事,盛一碗面递到她面前。“饿就先吃主食。”
阮唯不肯伸手去碰象牙筷,她的愤怒未解,又不够勇气上演绝地反击,于是只能以不合作表现,但常常,弱者的反抗就是这样苍白无力。
陆慎尝一口蟹粉狮子头,皱一皱眉,马马虎虎,不算佳作。但他吃相上等,举手投足,一股没落贵族的优雅,当然,还有冷酷,或许也只剩冷酷。“我不喜欢浪费。”目光垂落在桌面,疏远而淡漠,并不看她。
阮唯抬头,盯住对面恶魔,仍有最后的倔强与骄矜,支撑脊骨。
“我的规矩是这样,浪费一顿,后三天都没得吃。阮小姐,你考虑清楚。”陆慎放下碗筷,背靠后,高高在上姿态,偏偏又要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由上而下俯视她、鄙夷她,看她像看一只墙角慢慢爬的小蚂蚁,没关系,慢慢来,反正逃不出手心。
死扑街——
她差一点骂出口。
人渣中的人渣,以折磨人为乐,生来为衬托人间真善美。不许吃?阮唯恨得想要拿一双象牙筷同他拼命。然而最终她拿起筷子,吃蟹,先撬开蟹壳,小银勺挑出蟹黄吃,细筷子穿过蟹腿挤出肉,一只蟹吃完,放进磁碟里,依然完完整整,仿佛刚上桌。
对面,陆慎慢悠悠饮一杯花雕酒,眯着眼看她吃蟹,一面吃一面掉眼泪,像在看一场旧电影,还没到结尾已满足,好心递过来一块方手帕,安慰她,“擦擦眼泪再吃。”
阮唯只好继续承受这场“吃”的酷刑——每咽一口,喉咙都是火辣辣地痛。
当然他令她懂得,他对她,并没有任何的不忍心。
☆、慈悲
第八章慈悲
餐后,热毛巾半湿,陆慎弯着腰,一根一根仔仔细细为她擦净手。期间低声说:“你放心,刚才只是意外,我领长海薪水就会尽职尽责,江老的医疗方案由我负责,连继良都没权利指手画脚。”
“真可怕,我外公到底为什么全身心信任你。”阮唯的声带像是被撕开一片片,难听得刺耳。
陆慎反而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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