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年玉不想她竟这样对自己,想往日跟自己总还要装个和和气气,现在反而不顾这些了。她是笃定了自己这一回定然是会被牵连?薛年玉咬了咬牙,对面前这人又多了两分厌憎和恨意。为了她大哥,自己今日已经放低了姿态,接连在裴井兰和沈栖这边都栽了跟头,心中怎么能痛快,泄愤似得的说道:“沈栖!你别得寸进尺!”
沈栖歪着头一笑,之前种种摩擦都还能忍受,只是如今涉及生死,这要是再纵容一次,指不定下回会不会变本加厉。
薛年玉从不觉得沈栖是个多能耐的人,性格也好拿捏,并非那种不肯善罢甘休的,平时也总是有些避着自己不做正面交锋。就算是汤山那次,沈栖也不过是私下做搞得鬼,若不是事后赵王府的菖蒲道出了这事,她当时也根本没想到是因着沈栖的缘故才没对裴棠设计成功。
她之前能一忍再忍,怎么现在就这样强势的跟自己对着干了?
薛年玉气不能忍,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再竭力维持着镇定。
这时候,外头却来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朝着两人欠身道:“老夫人和薛老夫人在长明堂提到沈姑娘,老夫人让奴婢请玉夫人和沈姑娘一道去说话。”
薛年玉点了下头,转而对着沈栖再没之前的亲近,却也谈不上冷淡,只是一如她在王府中的那样不近不远的寒暄,“栖妹妹,那咱们一道过去吧。”她站起了身子,并不等沈栖就先行一步出了院子。
沈栖见她这刻意疏远的架势也就明白了,这倒是正好,她也不稀罕跟薛年玉,省得相看生厌。可偏偏到了长明堂外的时候,薛年玉站在那侧着脸等她,盈盈一笑了道:“栖妹妹走得这样慢,叫那些多事的下人还以为咱们生分了。”说着竟是揽着沈栖的手,带着她两人一齐弯身钻入了被撩起的毡帘里头。
沈栖一阵腹诽,真是一会一个面孔,冷淡淡的抽回了手。薛年玉浑然不在意。
屋中厚厚的帷幕,夹壁与镂砖内也已熏笼了炭热,一进去就是扑面的热浪,站在里头的丫鬟立即解下了两人身上的披风。
老夫人瞧见了指着一侧的丫鬟吩咐:“快去拿着两个手炉给她们两个的捧着,可别这一路过来受了凉。”
薛老夫人也极为难得的顺着说了话:“可不是,这些孩子一代比一代的金贵,这要是有点什么,操碎了心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半截身子要入土的?”
沈栖远远听着稀奇不已,要说之前这位薛老夫人也在这住了三四个月,见到她时总是伴着面孔,可没这样说笑的。
老夫人听了点头,“还是老嫂子想的通透。”
再说薛年玉进去里堂,明显感觉被自己祖母的那道目光探问了一遍,只好趁机朝着她做了个摇头的动作。薛老夫人了然,失望之余收回目光,朝着沈栖看过去,依旧带着笑意对老夫人道:“这丫头在你这养了几个月,倒真是养出气派来了,可见你这府中风水极好。难怪我前阵子搬了新宅子哪里都不舒服,原来是叫你府中的风水养得身子都刁钻了。”
这话夸得明显,老夫人有些承受不住,只当她这嫂子也是在打趣,连连笑着给否了。按说当日薛老夫人忽然搬出去,个中原委着实伤了老夫人的好心好意。不过薛老夫人今日可亲自过来,确实消了不少隔阂。
“这样好的孩子,我竟也是越看越喜欢,你可有给她留心了什么人家?”薛老夫人目光在沈栖身上转了两道,忽然问道。
沈栖心中咯噔一声,想她忽然提起了这话,难道是要……?
“我倒是真心疼她,也想着要给她好好留心好人家,可……到底是沈家的姑娘,到底肯不肯将来总还要看她家的意思。”老夫人边喝着茶边说这些。她怕沈栖年纪轻轻脸皮薄,就故意压低了声音只让薛老夫人一个人听见。
可这薛老夫人砸砸了嘴,声音也没见降低,只如平常一般:“才刚想着我真有个人选,教你这样一说,反而是将我的话都堵了回去了。也怪你那大媳妇走得不巧,不然如今两家人都在这,可不是正好能商量商量这事?”
“两家人?”老夫人问。
沈栖却是听得清楚明白,薛老太婆的言下之意就是让自己嫁给他们姓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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