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爱他温雅少年玉树临风,慕他博学才子明经擢秀,却根本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并不曾识得真正的他。
若问薛云晗替谁问的,是替那个幼稚肤浅的五公主,替那个糊里糊涂断送了性命的五公主。
林恒没想到这一问,这小姑娘竟然无声哭泣起来,像元宵灯会那日似的,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饱满的弧度滚落下来,却死死咬着唇沉默而隐忍,望着自己的蒙蒙双眼里满是超出年龄的酸楚之意,叫人的心无端地跟着疼起来。
“唉,我有此一问也是应当,一是这件事经了我的手办的,我自然应该知晓内情,二是寻常人如果卷入皇家的事,难以承受其后果,我是怕你年纪小不知分寸。”林恒终是叹一口气,“罢了,我今儿也不问你了,等你哪天想好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元宝趁着这个空挡终于摆脱了林恒,赶紧迈几个小碎步向前,用尖尖的鸟喙一下子戳在小猫儿的尾巴上,小猫儿发出一声抓狂的“喵——”,转身一下扑在元宝身上,顿时一鸟一猫扭成了一团。
薛云晗的泪意被眼前的傻猫呆鸟生生逼退,再无力为继,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恒本来还在想怎么哄,见小姑娘已经破涕为笑,一边将两只小东西分开,一边心里默默夸奖:好鸟!
“这件事情确实劳烦你了,”薛云晗收了泪意,用手绢轻轻擦了眼角,“放心,我不过是白问一问,不会做什么的,我知道轻重。”
***
安阳长公主是先帝胞弟的女儿,在先帝的皇后宫中长大的,皇后一生没有生育,和皇帝两个对安阳长公主的宠爱远超了其他公主,但即使如此,安阳长公主从不恃宠生娇。
安阳长公主自下嫁林阁老的长子以后,并没有住在堂皇华贵的公主府,而是和普通儿媳妇一样住在林府,待妯娌亲和,侍公婆孝顺,就是在外面也是个最和暖不过的人,是皇室公主中名声最好,声望最隆的一个。
现在,这位名声最好的长公主正拿手撑着下巴,摆出副想说又不大好说的模样,隔一阵叹一下气,一双柔美的眼里满是玩味之意,因着保养极佳倒透出几分少女娇憨。
林恒被盯得鸡皮疙瘩都起了,端起茶杯喝一口压一压:“母亲大人到底为什么叹气,还请说出来让儿子与您分忧!”
分忧的话也就说说而已,安阳长公主和驸马感情极好,但凡公主皱下眉头,林恒他爹早就出马解决了,哪里轮得到他这做儿子的献殷勤。
安阳长公主酝酿的差不多了,道:“儿子啊,那个薛家的小姑娘才十一岁不到,你就惦记上啦?”
“咳!咳!咳!”林恒一口茶水含在嘴里过了喉咙将要吞下去的,闻得这句话一下子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他母亲掌着林府中馈,家里来个人约莫做了什么事自然是瞒不过的,只是没想到一开口竟是这么一句话,外面的人都道安阳长公主高贵大方乃皇室表率,殊不知内里竟是个这么促狭的。
安阳长公主实在是因为儿子一向稳沉持重没什么好逗弄的,长到这么大都没多看哪个姑娘两眼,屋里更是连个同房丫头也无,好不容易才抓住个机会调侃一下儿子,看到儿子呛住了又心疼不已,忙亲自给儿子拍背顺气。
“哎哟,都是娘不好,不该逗你……你说你如今十七岁,长相虽比你父亲差了点,也算十分出众的,读书上进又有功名,京里多少太太惦记着你当女婿呢,娘这耳朵都要被她们磨出茧子来了,你倒好,偏要先立业后成家。”
果然再美丽优雅的女人当了娘亲都是这样的,林恒作为一个孝顺的人安静地听完她娘的唠叨,才说:“从前太后娘娘在宫里的人,娘还有使得动的吗,如今宫里的形势云诡波谲,毓珠进宫选秀虽然只是个过场,也得着人护着,免得填了别人的坑。”
这里的太后不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而是先帝的皇后,养大安阳长公主的母后皇太后。
“还用你来说,我早安排好了。”安阳长公主知道儿子主意极正,刚才那番话又是白念叨了,赏儿子一个白眼:“原先太后宫里的老人如今年岁都大了,当不得各处的紧要差事,不过他们一辈子在宫里盘根错节的,暗里看护一下毓珠还是办得到的。”
林恒将茶水送到嘴边,才漫不经心地道:“那位薛三姑娘是毓珠的表妹,两人关系极好的,到时候入宫之后两人也能互相照应,母亲嘱咐宫人们也一并留意一下吧。”
安阳长公主拿眼儿一觑儿子,声音又热络起来:“儿子啊,那丫头长得好看吗?虽然年纪小了点,要是长得好看的话,等几年也无妨啊。”
“噗——”林恒再忍不住,一口上好的贡品六安瓜片茶喷湿了半幅衣衫。
第二十三章 道家仙人
院子里的桃树翻过了新年便打上一颗颗珠子似的花苞,慢慢盛放成一片片粉色的云雾,再到花期过了整棵树换上一身绿叶,叶子下隐隐现出颗颗碧青的桃子灵动而惹人喜爱,等到那果子变成了饱满的透粉色时,已是端午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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