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的行事素来自有章法,更何况朝堂之事,不是后宅女子能左右的,宁珞前世也只不过零零星星听过只言片语,这皇储之争何等惊心动魄,稍有不慎便是抄家灭门的下场,其中变化莫测的关节她也不知,更何况这辈子增加了这么多变数,便不要再去扰乱景昀的心神了。自此她便安心下来,再也不去管那些流言蜚语。
北周使团入了京就住在了四方馆,太子杨湛、定王杨皓奉皇命率鸿胪寺和礼部众官员接见使团,并各自分别在东宫和定王府设了宴席款待,两兄弟仿佛憋了一股子劲,在外人面前一派君子端方、温雅睿智的模样,一展大陈皇储风范。
每日回到府里,景昀便会和宁珞说些白日里的趣事,也对北周使团越来越警醒:“那大将军姓鲁名翼,是北周第一名将,双臂有千钧之力,乃是当今北周皇帝的姻亲,今日想要观看禁军演兵之术,只怕想要刺探军情。”
“那后来有没有看成?”宁珞一边替他捏着肩膀一边追问。
景昀哂然一笑:“怎么可能让他看,明日里让羽林军随便弄个阵仗糊弄他一下就好了。倒是他身旁那个副使不容小觑,那人名叫谢隽春,是北周世家之子,去年刚刚尚了驸马,据传他心狠手辣,原本是辅佐小皇子的,小皇子莫名丢了性命之后便跟了庶长子,保他一路登上了地位,有从龙之功。这几日他每日都轻车简从外出,在京城四下游览,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宁珞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思索了片刻顿时变了脸色:“是他!”
她还记得当年宁珩战败身死的噩耗传来,北周领兵的将军正是谢隽春,她恨之入骨,成日里盼着此人不得好死,最后也是老天护佑,景昀在栾平城大败谢隽春,不仅收复了失地,还一箭将他射下马来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你也知道他?”景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宁珞定了定神道:“是,我曾听父亲和兄长提起过他,此人诡计多端,你千万要多多提防。”
“夫人放心,任他狡诈如狐,只要在我大陈京城,必定逃不过为夫的法眼。”景昀自信地道。
宁珞嗔了他一眼:“吹牛。”
“这怎么是吹牛呢,就好比夫人一个眼神,为夫就知道你此刻心中所想。”景昀一本正经地道。
“我在想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宁珞轻哼了一声。
“夫人心中想着‘我夫君果然厉害,此人跳梁小丑不足挂齿,必将是我夫君手下败将’,我可有说中?”景昀戏谑地道。
宁珞默不作声地瞧着他,双眸晶亮,透出光来。
景昀的喉中一紧,哑声道:“夫人再这样看着我,为夫可要不客气了。”
“你既然是我肚里的蛔虫,那再猜猜我又在想什么了?”宁珞俏皮地侧着脑袋。
景昀抬手便去揽她,哪知道宁珞一矮身,居然从他的腋下钻了出去,几步便躲在了柱子后冲他做了个鬼脸:“没猜到吧?”
只可惜这房中就这么方寸之地,景昀猫捉老鼠似的逗着她转了两圈,一下就把她扑倒在了床上:“还调皮吗?”
宁珞跑得气喘吁吁,一叠声地告饶:“不了,景大哥你饶了我吧,你的肩膀还没揉好呢,我还给你捶腿……”
景昀一抬手,纱帐倾泄,将二人裹在其中,甜腻的呢喃声传来,在一旁伺候着的四叶和璎香早就退了出去,脸红心跳地掩上了门。
第二日起床时,宁珞便又晚了,幸好大长公主有她的一套请安准则,照她的说法,道家讲究随性而至,早上若是能睡到自然醒,对一日之中的气血最是得益,她不爱让小辈们一大早便过来,倒是喜欢晚膳后一家人围炉夜话。
今日宁珞打算好了,要亲自去绸缎铺子里采买些面料为景昀添置些夏衣。自从那日为景昀绣了个香包之后,景昀几乎日日都挂在腰间,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母亲就算身子不好也每年都要亲自为父亲绣衣裳了,那一针一线,缝的都是密密的爱意。
只是还没出门呢,就有家仆递过来一张拜帖,宁珞一瞧,居然是宁萱!
她又惊又喜,连忙让人请了进来。
宁萱这次是坐着瑞王府的马车过来的,身旁跟着玉髓和一个不认识的婢女,身后还有两个公公,宁珞请了两位公公到偏厅奉茶,自己则和宁萱一起坐在花厅中聊起了家常。
近半年没见,宁萱的气色看上去并不是太好,脸庞瘦削了很多,肤色也略显苍白,唯有一双眼中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九妹妹,我求王爷出来透透气,王爷便让我来看看你,”宁萱快活地拉着她的手,“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杨彦居然会这么好心,这是要耍什么花样吗?她瞧了瞧宁萱身旁的两个婢女,不动声色地道:“世子对我很好,倒是你,怎么看上去瘦了这么多?”
宁萱怔了一下,眼圈顿时有些泛红,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女孩子家瘦些才好看。”
宁珞朝着绿松使了个眼色,绿松立刻上前对着那两个婢女道:“姐姐们和我一起去小厨房瞧瞧,不知道夫人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点心,省得我拿错了。”
看着玉髓她们离开,宁珞才沉下脸来:“七姐姐,是那赵黛云折腾你了吗?”
宁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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