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睫毛飞走了,萧氏想跟丈夫说说话,却见丈夫还维持之前的姿势趴在那儿,仰着脑袋对着她,一动不动,竟有点傻乎乎的。不过刚睡醒的人偶尔的确会这样,萧氏笑了,摸摸丈夫额头,柔声问:“还没睡醒?”
陆嵘纹丝不动,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如水清澈的眼底仿佛多了点点星光。
萧氏终于注意到了丈夫眼神的差别,以前丈夫看她,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现在,她有点慌,越来越慌,第一次不敢再看他。丈夫能看见了吗?可女儿明明说过,丈夫要等一年半载才痊愈的……
脑子里越来越乱,迎着男人越来越炽.热热到逼她承认他真的能看见了,萧氏每呼吸一下,脸就比先前红一分。成亲八载,萧氏已经忘了自己多少次梦见丈夫能看见了,梦见丈夫第一次看见她的情形,在得知丈夫眼睛能恢复后,这样的梦更多了,有时候白天待着,她看着丈夫俊朗的脸庞,也会情不自禁陷入幻想。
但无论白日梦还是夜里的梦,梦里的她,一定是穿着最喜欢的衣裙,化了最美的妆容,绝非此时此刻,她刚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微微酸涩多半睡肿了,毕竟睡前哭过,也许脸上还有枕头的压痕……
萧氏猛地转了过去,背对男人,紧张地声音都结巴了,“你,你能看见了?”
直到这一刻,萧氏才明白,她以前能轻轻松松地与丈夫相处,完全是因为陆嵘双目失明,她不曾瞧不起过他,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优越感的,她会做些如果陆嵘能看见她绝不会做的事,譬如偷看他,譬如瞪他,譬如理直气壮地冷落他……现在呢,她竟然看都不敢看他。
人躲了,陆嵘总算回了神,他慢慢坐正,没有管隐隐发麻的手臂,目光从妻子白色中衣上的莲叶绣案一路来到他身上的青袍,都看得清楚,那种感觉,就像重新活了过来。陆嵘伸手,握拳,黑眸明亮逼人,他终于能看见了,看见身边熟悉的器物,看见自己……
陆嵘又望向别处,视线却模糊了起来,屏风上的四季花卉只能看出大体轮廓,再远的地方,一方桌子层层叠叠,好像幻化出了好几个。看得吃力,陆嵘及时闭上眼睛缓解不适,心底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当中,替他治眼睛的老郎中说过,想要彻底康复,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好在能看见了。
“纤纤,你真美。”平静下来,陆嵘坐到床上,慢慢地抱住妻子,手捧着她细腻如此的脸,想要转她过来,再仔细瞧瞧。
萧氏脖子都红了,不知怎么回事,简直比刚嫁给陆嵘那天还紧张,明明已经做了八年夫妻,女儿都会替父母分忧了。她低着头,不肯给陆嵘看,陆嵘低下来就她,萧氏干脆扑到了他怀里,“你,你能看清多少了?”
“床帐里都能看清,远点就模糊了。”陆嵘一手抱着妻子,一手轻轻顺她如丝的乌发,“纤纤,我最近不是每天都出门吗?其实我是去看邹先生了,有阿暖帮忙,邹先生查出了我的病根,一直再给我针灸,不出意外,下个月这时候,我会痊愈。”
萧氏这会儿才没闲情管他什么时候痊愈,她只想知道,丈夫看见她了,他是怎么想她的!
“我,我,我都二十二了,不如刚嫁给你的时候好看了。”他没能看见她最美的样子,萧氏情绪低落下来。人就是这么难以满足,他瞎的时候盼他好,他真能看见了,又希望时间能倒回去,回到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回到他掀盖头之前。
这不是萧氏第一次遗憾她的年岁,陆嵘知道妻子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笑了笑,低头摩挲她脑顶,闭上眼睛回忆刚刚的那一霎惊艳,“纤纤,你嫁过来之前,娘跟我说你是京城最美的闺秀,叫我好好待你。我其实不太信,觉得她只是在安慰我,后来咱们成亲了,我虽然看不见,但听到你的声音,晚上,抱着你,我就知道,就算你不是最美的,肯定也是美人。我试着想象你的样子,可我想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的美,只能说,刚刚我睁开眼睛,一看见你,我脑袋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纤纤,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我第一次庆幸你是庶出,庆幸老王妃不喜欢你,否则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怎么都轮不到我娶你。”
说了很多很多,没有几句夸萧氏的,但那温柔的语气,话里由衷的庆幸,全都让萧氏明白,她的丈夫对她的容貌十分满意。
女人有几个不爱听甜言蜜语的?而且往往听了一句,还想听更多。
在男人怀里拱了拱,萧氏小声问:“那如果你睁开眼睛,发现我容貌平平,那你还会喜欢我吗?会不会去纳两个美妾?”说到后面,手指一下一下戳陆嵘的胸口,好像他一个回答不对,她就会狠狠掐他一把。
其实萧氏知道丈夫不会,她就是想听甜言蜜语,陆嵘却亲了亲她脑顶,十分郑重地道:“不会,纤纤,在咱们成亲那晚,在你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我陆嵘只有一个妻子,除非她先不要我,我绝不会先对不起她。”
他说的是实话,当晚他就是这么想的。
萧氏听了,却皱皱眉,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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