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闲人呢!”
房外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知闲回头去看,门一下被踹开了,黄峤一双眼通红,平常整齐的头发也乱七八糟的,如同一头狮子一般。
他看见知闲站在客厅中央,一下就冲了过去,知闲躲避不及,一下被他撞到了那只青花大瓷瓶上。
付萍赶紧起身去护着知闲,黄金发也站了起来:“逆子,你要造反是不是?!老子还活着呢,你个小赤佬要干什么?”
“爸!”
黄峤说着又要往上扑,黄金发身形极快的将他拎到了自己眼前,反手就是一巴掌:“妈了个巴子的,耍洋疯也没有你这样的畜生!”
黄峤似是被这一巴掌打醒了,面色恢复如常,看不出一丝先前的狂风暴雨模样。
“知闲,对不起,是哥冲动了。”
黄金发挥了挥手,冲付萍道:“你先上楼去。”
黄峤的事情,付萍是一向不掺和的,可是现在牵扯进了知闲,她竟是一反平常的道:“事情还是当面说明白的好,日后误会积攒起来,可不是成了顽疾么!”
“你···”黄金发看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
旁人不知道付萍话里的意思,他黄金发是知道的,知闲这下也听出来了。
两个人少不了又是为着百乐门吵架了。黄金发回来看到付萍头上的伤岂有不问之理,他问起来,付萍是肯定不会跟他说实话的,可是他黄金发既放心让付萍留在百乐门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不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么?
他想知道些什么事情,不用刻意去问,底下的人就把风吹来了。这么一来,陈二这帮人闹事的事肯定是瞒不住黄金发的。
知闲心里叹了口气,竟是忘记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只感慨着这爱情竟是让付姨这么个通透的人也变傻了。
知闲猜了个十成准,黄金发现在心里正憋着一口气,以前她不依仗自己的名势是怕被人说三道四,可是现在她人都进了黄公馆了,在外面还这般的委曲求全,这不是让他陈二尿到了自己头上?
“既然付姨说话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黄峤扫了一眼三个人,见黄金发没有反对,便看向了知闲。
“爸的三鑫公司是做什么的,付姨和知闲应当是知道的。”
付萍拉着知闲的手一下紧了,黄金发虽是这几年仗势打了起来,钱财也阔了起来,明里暗里的收入都少不了,然而这三鑫公司还是命根子一样的存在。
只因为它干的是洋烟的勾当,来钱又快又狠。
当初黄金发孤身一人来上海滩闯荡,先是入了法租界的保安纠察队,因为救了个法籍神甫被破例提升为督察长,手上也慢慢有了些可用的权力。
上海滩来回贩卖鸦片的都是后台硬又有门路的人,然则押运的时候要走水路,这就免不了被地头蛇分一杯羹。
黄金发年轻的时候带着一帮人从用钩子打捞开始,慢慢的竟是做大了。当然早些年也是出过意外的,对方有一回请了荷枪实弹的兵来押运,险些将命都丢了。
可是凭着一股子狠劲,这条路竟是慢慢的从最初的暗中操纵走上了明面,三鑫公司表面上是卖些日用百货的,实际上干的是洋烟的勾当。
这在上海滩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在业内人士里面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了,这些混的风生水起的哪个没点见不得光的事?
也不是没有人打过主意,然而有黄金发的名声震在那儿,谁都不想被扔进黄浦江喂鱼。
这会子黄峤提起三鑫公司,实在是教人摸不着头脑。
“因为我们底价的泄露,英国那边将三分之一的生意给了旁人,”黄峤顿了顿:“这个旁人知闲是认得的,他是徐绍祯。”
这下知闲全然明白了。
难怪黄金发心里也不痛快,李叔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也难为黄峤怒了以后还能这般平静的跟自己对话了,毕竟那可是金山银山。
静默了一会儿,终是付萍开了口:“知闲,你跟徐绍祯,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知闲是断然不能将真相告诉她的,只又将先前编造的缘由说了一遍。
黄峤颔首,说他相信知闲不会做出这种事,定然会好好调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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