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心善、孝顺,这些本都是好事,可当你的心善与孝顺被人利用了来做坏事,最终害的人只能是你自己啊!”
无忧六岁起就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因为自身乖巧,向来备受疼爱,从未像今天一样连番受到厉声训斥。再加上老夫人字字句句,无不把她长久以来心中不确定的种种事情明朗化,让她明白自己确实做得不对,更感到愧疚不安。
“祖母,我知道错了,你罚我吧。”无忧脸上犹自挂着泪珠,声音软绵绵的,决心下得倒是毫不拖泥带水,“都怪我是非不分,就算姨娘需要帮助,我也应该走正途与祖母和母亲商量,不应该私下里换掉库房的物件。”
“倒算你还有些良心,”老夫人哼道,“没有再次隐瞒,没把齐妈妈推出来顶罪。至于惩罚么……”她一时想不到适合的惩罚举措,不免沉吟起来。
无双趁机快步上前,来到老夫人榻前,与无忧并排跪下,小手撤着老夫人的衣袖娇声道:“祖母,二姐姐就是太有良心了,才会想方设法帮助方姨娘,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呢。一个人若是知道亲生母亲有灾有难,都不闻不问,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的畜生。二姐姐只是好心办了错事。这做事的方法么,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大家都是边成长边犯错边积累经验……”
她话尚未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道:“我说可以求情了么?谁再求情就连谁一起罚。”
无双尚有一肚子求情的话已到嘴边,闻言扁着小嘴,不情不愿地嘟囔道:“一起罚就一起罚,姐妹俩一起犯错,总好过二姐姐独个儿被罚,之后被传得不堪入耳好。”
老夫人本琢磨着罚无忧跪祠堂,或是送到庵堂里静思已过,然听得无双一句话便改了主意。这种罚法传扬开去确实对无忧不利,到底是她身边长大的孩子,老夫人虽是祖母,很多时候替无忧考虑起事情来,思路更像个母亲。
贺采琼见状,也来帮腔:“母亲,我可不是求情,无忧犯了错当然得受罚。不过,‘养不教,母之过’,今次的事我也脱不了责任。若是我平日里再多留心些,或许一早能够发现呢。”
“你也看了账册,她最早一次偷换首饰,还是在你过门前。”老夫人道,“不过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要连你一起罚,我便成全了你。这备嫁的姑娘总是要绣嫁衣的,咱们家里养着绣娘,原本不用无忧动手,不过既然她自己把嫁妆败掉了,那这针线活儿么就得当做到婆家傍身的本领,从明日起就得好好练习,每日至少三个时辰,在绣娘教导下亲自绣嫁衣。无双与无忧姐妹情深,那就一起去,还有你,”她指着贺采琼道,“既然你主动领罚,便也一同前往呗。”
“母亲,大家都去绣房练针线活计,可别把我丢下。”杨氏也凑上来,“回头一大家子女人,就剩我一个手艺不精,被人笑话,这种亏我可不吃。”
老夫人啧声道:“让你们管家,有实权有钱银的,你们就推来让去,这会子受罚倒争先恐后了,让我说什么好?”
无双掩着小嘴“噗嗤”一声笑出来,见老妇人瞪她也半点不怕,自己站起来依偎到祖母身边,道:“这都是祖母平日教导得好,咱们一家和睦,彼此信任,有好处时自然不争不抢,遇坏事时才能团结一心。”
老夫人捏捏她圆嘟嘟的小脸:“哼,你嘴再甜也没用。你二姐姐出嫁之后就该轮到你了,所以这嫁衣么,你们两个一人绣一件。”
“嗳……”无双傻眼。
绣嫁衣的是无忧时,她就算去到绣房更多也是为陪伴打气,绣多绣少不是重点。
可换成她也得完成一件嫁衣时,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祖母,”无双抱住老夫人手臂摇晃撒娇,“婚期都没定呢,我这么早绣嫁衣,人家还以为我迫不及待要嫁人呢,我不要!”
“你那门亲事,是皇上御赐的,就算让全京城人都知道你迫不及待完婚,也没什么,总好过人家传言你不想嫁好。”老夫人道。
无双将来贵为亲王妃,成亲时所穿嫁衣应有宫中尚服局按照品阶缝制,就是她真想亲手缝制也没那个福气。老妇人那般说法不过是想她去绣房磨磨性子。
无忧与无双性情迥异。
无忧看着绵软老实,但她开始在方如兰的教唆下偷换首饰时,才不过□□岁大,已能装得毫无异状,瞒过了那么多人去,可见心中颇有些城府。老夫人原还担心她嫁人后被性情强势的妯娌欺负,如今看来她遇事既有主意,又能沉得住气,想来能够独立处理后宅中的种种琐事。
无双则不然,看起来被她爹娘宠爱的娇气任性,其实心思情绪全摆在脸上,不说话都被人看个通透。这样的性子遇到那等心机深沉的,最容易被人拿捏在手里揉搓。而且娇气任性外露,还容易不占理,让算计她的人轻而易举得到旁人同情与赞许。
郢王楚曜这些年没少到汝南侯府里来走动,他的人品性情老夫人看在眼里很是满意,而且无双从小就很得楚曜疼爱,小夫妻两个相处老夫人不发愁。楚婠也常随着哥哥来拜访,那是个连小脾气都没有,乖巧单纯到让人不能不疼的小姑娘,又是自小与无双交好的,将来姑嫂间也定会和睦。
可是郢王府的主子并不是只有此两人,老郢王妃虽然在外游历多年,可人总是要落叶归根,她迟早还是得回来。还有楚曜的大妹楚姵也到了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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