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在黼黻城中,此处聚集着天齐三品以上官员及亲王侯爷等的宅邸,这些轩峻富丽的宅子连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皇毫无罅隙地围起来。天齐的历代皇帝安排朝廷重臣住在此处,共有两重考虑,名义上是体恤臣子,实际上是便于监视掌控。
将这个国家手握重权的臣子放在眼皮子底下,再以赏赐奴仆为由,将众多细作与耳目安进其萧墙内院,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莫说谋朝篡位密谋叛变,便就是互相来往交游肆应,高坐在龙椅上那个人,也会看得一清二楚。历朝历代能在黼黻城中住得长久的人,实在寥寥,倒不是因为这群吃皇粮的达官贵人多数有不臣之心,而是,政治斗争云波诡谲,权力交锋尔虞我诈,明升暗降明降暗升,其中的门道又岂容人看得清楚。
十年前那个震惊天下株连甚广的“丞相勾结藩王,意图谋逆叛变”的大案,就让黼黻城一夜之间空出了近一半的宅宇,也让公堂的铡刀和刽子手手中的砍刀,喝足了鲜血。不过自那以后,黼黻城似乎从此安定下来,晋升调迁的一批官员,在此处已安然居住了十年,极少再有调动。
而逸王是在两年前才被明武帝从越阳郡召入京城,彼时黼黻城中宅邸尽满,实在腾不出地方修筑王府,加之他那令所有人放心的,沉迷享乐,对政事毫不关心的表现,逸王府便奉旨建在了别处,并不在黼黻城中。
迎亲队伍在黼黻城外候了多时,见一群人拥着两顶喜轿出来,便忙不迭地迎上去。
秦云踪滚鞍下马,大步走到红色喜轿前,双手抱拳,高声说道:“属下恭迎王妃娘娘。”
“启程。”林迪菲在轿中回道。这也是规矩的一部分。
整个队伍,极为壮丽,林迪菲坐的的八人抬的喜轿行在最前面,之后是几十个手持如意、走得整整齐齐的侍女,再然后是仪仗队,几十个穿戴整齐的男子高举着红绸华盖,亭亭如伞,跟着迤逦前行,再后面,是乐队,一路吹吹打打。那后面,便是一顶伶仃的粉绸小轿,只有十几个身着青衣的婢女环绕着。秦云踪缀在队伍末尾,策马而行。
一路上百姓夹道围观,群声沸沸,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吵得林迪菲心里发痒,直想撩开帘子看一看外面到底壮观成什么样子,不过照上午的经验来看,自己若是伸了头出去,肯定立刻就有一大群侍女扑上来,围着轿子惊叫,于是迎亲队伍多半会陷入混乱,于是这场华丽的婚礼就会被自己亲手搞砸。林迪菲只得咬牙忍住,头紧紧贴在在壁上,认真收听。
此时在一条静默的巷子里,两个着黑衣佩长剑的人在低声说话。
“你亲眼看到她出嫁了,便可以放心了。”
“嗯。”江晏如收回凝视的目光,轻轻侧过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了了也跟她去了王府,如此看来,爹是打算一步一步训练林迪菲,把她变成一颗真正有用的棋子。”
“了了是谁?”
“她是我爹故人的女儿,家里遭了变故,从小在江家长大,爹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有她在,林迪菲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你说过不再管这些的。”
江晏如启唇一笑,拉过凌兮茧印重重的手,柔声说道:“怎会忘记。以后,我便随你浪迹天涯。”
凌兮温和一笑,伸出另一只手,用最轻柔的力道,抚了抚心上人的鬓发。
这句话,他已等了三年。记得三年前,在笙歌处处袖裙飘拂的柳阳郡邂逅时,她还是一个少女,穿着墨色男装,背着一柄龙泉宝剑,清丽明艳的脸上带着抗拒一切的冰冷神色,好似覆雪的寒梅,幽独冷艳到极致。他在人群中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便将她的眉眼她的神情深深烙在心底,从此,再也无法忘怀。为了搏她一笑,就算是大闹行云坊,得罪权贵,遭人报复又何妨,为了让她安心,就算是放弃追逐近在咫尺的,天下第一剑客的头衔,又有何难。她到哪里,他便跟去哪里,她许给他一个伴君走天涯的诺言,他便温和一笑执着等候。
三年的痴心守候,终换得与你携手同行,何其幸哉。
两人消失在空空的巷子中,遗留下身后满街的繁华。
到了逸王府后,又是一番繁琐的礼节,纵然是排练过十几次,真正演出时难免出岔子,幸亏有喜娘和小蝶等人从旁提点,才不至于出什么大差错。
在一片忙乱中,好不容易拜完堂,林迪菲被喜娘搀入装饰华美的新房中。
林迪菲战战兢兢地坐在床沿上,额头和手心不断冒冷汗,各种情绪在心里激烈碰撞,紧张、恐惧,以及,占据上风的期待。害怕愤恨之余,林迪菲又实在想看看,那个被说得帅得不得了的逸王,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的二手电脑里存了几千张帅哥图片,实拍的手绘的阳光的冷酷的清纯的沧桑的中国的外国的,张张惊艳极品多多,以前一有空就抱着电脑欣赏,久而久之,已对帅哥产生了较强的免疫力,所以心里并不指望会被他惊艳到,只希望他的长相能充分接近传言,不很离谱就好。
“奴婢参见王爷。”
门口传来一阵齐齐的问安声。
林迪菲顿时心如擂鼓,紧张之时又下意识地找头发往嘴里塞,哆哆嗦嗦地了一回,才发现所有的头发都被梳成髻,用金钗盘在头顶,情急之下只好抓紧了裙摆。
一阵开门声。
“都退下。”房中响起一把华丽的男声。
端着各样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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