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琴音消弭的时候,竹林的细细龙吟便十分清楚地钻入众人耳中。
一声情不自禁的低声感叹,如同一滴水落入湖面,漾出细细的涟漪,一圈一圈,让惊叹与折服织成的沉寂缓缓苏醒。
在这一片涟漪下,响起一阵细碎而短暂的低语。
“你知道弹琴的人是谁吗?”受了弦乐的感染,林迪菲的声音低柔了许多。
月儿急忙回答道:“是流云公子,只有他才弹得出这么好听的乐曲。”言罢俏脸一红。
“真是,很美很美的音乐啊。”发自内心的感叹。
沉默着向前走了一段路,一个书僮模样的人忽然从后面赶了上来。
“奴才拜见王妃娘娘。”来人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起来吧。你是谁?”
那人从地上利落地站起身,微弓着身子,口齿伶俐地答道:“奴才是流云公子的书僮墨缘,应公子之命,特来邀请王妃娘娘去留仙园赏菊。”
说得不卑不亢,好似他口中的公子跟眼前这位王妃的地位是绝对平齐的一样。
林迪菲倒并没有那么多心眼,听了这话立刻来了神,急忙答应了,在那书僮的指引下沿着一条布满苍苔的小径,穿过竹林,向留仙园走去。
竹林尽头是一片花田,里面密密麻麻地种植着各色花草,林迪菲刚才看到的红红黄黄的东西原来并不是亭台楼阁,而是色彩鲜艳的花朵。价值不菲的花种与高明的培育方法,正是这片花田在初秋时节依旧花团锦簇盛开不败的原因。
走上几步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番轩峻的景象——几座古朴蓊蔚的假山立在一汪清澄的池水之上,被一条曲折萦回的穿山小路次第连接起来。远处几棵碧叶云涌的大树遮挡住了觇视深处的视线。
林迪菲在墨缘的带领下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一大群侍女。
突然,几道黑影从假山里、大树间飞快地闪了出来。
经历过几次险些小命不保的刺杀,但凡见着一闪而过的东西,林迪菲的第一感觉不再是“见着鬼”了,而是——天,又有刺客。
林迪菲吓得后退几步,后面的侍女见她这样,也都慌张起来。小径本来就窄,你一倒我一仰,拥挤之间就有几个被挤进池塘里,一时大呼小叫满场喧嚣。
若不是及时被月儿扶住,林迪菲怕也会一头栽进水里。
出乎意料的是,那几道黑影速速来到她面前,居然齐齐地抱拳向她问安。
林迪菲定了定神,问道:“你们又是谁?”
“回娘娘的话,属下们是王府的侍卫,奉王爷之命驻守留仙园。”
林迪菲定睛一看,这些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装束,黑色练的侍卫服,腰间挂着银亮晃眼的佩刀。然而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气质深沉,一看就知道并不是寻常侍卫。
“你们愣着干嘛,赶紧救人啊!”林迪菲想起有一大票人被她吓得掉进池子里,着急不已。
见他们没有动作,他还以为自己的话真的那么不管用,心急火燎地扭头一看——水里并没有人,台阶上倒是站了好几个浑身湿漉漉的侍女。
原来这池塘的水很浅,就算是侍女们身材娇小,也不过湿个膝盖。并且,林迪菲似乎又忘了自己当前的身份。只因为区区几个侍女落入池中就急得大呼小叫,不会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王妃应当做的事。
林迪菲扭过头来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
几个侍卫看到她这个样子,全都一愣。
“王妃娘娘,王爷曾下令未经公子们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园中。”一个直眉楞眼的侍卫站出来朗声说道。
林迪菲并不回答,而是向那书僮递去个“你跟他们解释”的眼神。
书僮弓身对林迪菲说道:“娘娘,公子说请娘娘赏花,意思就是只请娘娘一人,并没有包括这些侍女,所以,娘娘只能一人进入园中。”
人群中发出细碎的议论声。
墨缘稍稍抬起头,清亮的瞳眸里光泽微动,仔细捕捉着林迪菲的每个表情。这席话早在领她进竹林之前就该说的,故意等到这时才说出口,就是要等看她的反应。
“这样啊,那我就一个人去好了。”林迪菲爽快答道。又转过身对侍女们说:“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就好,如果想先回去也行。”
于是,挤在她身后窃窃私语的侍女,立在她面前一脸肃容的侍卫,以及目光微动的墨缘,所有人,都被这话惊得一愣。
明白人都听得出来,这实在是个很不客气的要求。从两人的身份来看,流云公子再得宠也罢,终究只是男宠身份,而逸王妃则是逸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当朝丞相的独女,两人的身份简直是判若云泥,而身份尊贵的那个,受到这样的轻慢,居然没有半点着恼的样子,其心实在宽广得有些吓人。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不管外貌、身份、环境如何变更,林迪菲终究是来自一个人权受到充分重视的时代,那个时代所赋予的某些思想与观念,深蒂固得永难磨灭,“人人平等”的思想便是其中一条。所以,林迪菲有这样“豁然大度”的做法,也毫不奇怪。
独自跟着墨缘走过曲曲折折的穿山小道,穿过那排蓊蓊郁郁的茂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吃了一惊。
本来以为越阳郡逸王府的园子就算是绝美的庭院景致了,可只轻轻一瞥,林迪菲就可以断言,眼前的留仙园,修葺的心程度,投入的人力财力,以及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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