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羲走到林骞面前站定,伸出手,也不看林骞一眼,开口却是与神色不符的稚嫩童音:
“你好,我是顾景羲。”
林骞握了握那只小小的,略显冰凉的手,笑了一下:
“我叫林骞,很高兴认识你。”
顾景羲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似的,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他比林骞稍矮一点,从这个角度林骞只能看见他的头顶,以及衬衫领口处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颈。林骞想象着顾景羲眉头微微拧起来的小表情,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了一点。
这一顿家宴吃得十分安静,林骞心思敏感,早已意识到林家并非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其乐融融。顾慎之向林骞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顾家的近况,言辞直接,丝毫没有避讳仍在饭桌上的叶兰和顾景羲。于是林骞了解到叶兰比顾慎之小将近十岁,并非原配,而顾景羲是顾慎之和原配李秋烟所生,李秋烟于两年前意外去世,这才有了叶兰进入顾家大门的机会。
林骞注意到顾慎之说这些话的时候,顾景羲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默不作声地用刀切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只有在听到母亲名字的时候动作稍微顿了一顿。顾景羲和叶兰的关系似乎也十分微妙,整个家宴的时间,顾景羲都把叶兰当做空气,连一句问好也没有,而叶兰偶尔看向顾景羲的眼神中,竟是带着些许的惧意。
吃完晚饭,顾慎之把林骞叫到了书房。
“知道我叫你来是想和你说些什么吗?”上好的红木雕花椅子,穿着深色唐装的中年男人斜靠在椅子上,和顾景羲相似的姿势,气势却丝毫不同。顾景羲是无所谓的,而顾慎之是慵懒的,但那慵懒的姿态里却仿佛藏了一只豹子。
林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与顾慎之也才刚认识不久而已,确实也猜不出他特地把自己叫来谈话的用意,于是只盯着顾慎之的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
顾慎之也没说话,曲起指节轻扣着椅面,半晌才突然轻笑了一下。
“小小年纪,心思却老成。”
顿了顿顾慎之又道:“我答应过林禾风,若是他日他夫妻遭遇不测,一定将他的儿子视如己出。”提起林禾风的名字,顾慎之又蹙起眉头,“我不知林禾风和许如茵如何待你,但在我顾家,我不会因为你和顾景羲年纪小就另眼相待。”
“我今天跟你说过,顾家涉及黑白两道,叶兰且不提,我只有顾景羲一个儿子,现在又有了一个你。”他闭了闭眼,“总有一天我会把整个顾家都交与你和顾景羲。”
“顾景羲那孩子生性凉薄,我恐他一人两边都不选,于是先把这选择题交给你。”
“顾家一半黑,一半白,代代纠缠,不可分离。若是你,你是选黑,还是白?”
林骞一怔,他丝毫没有想过顾慎之会在将他接入顾家的第一天,就说出这样一番近乎于交代家业的话。他盯着顾慎之的脸,那中年人依然是懒散的姿势,也不睁眼,也不出声催促,屋子里静了下来,林骞一时间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和顾慎之指节敲着椅面的微响。
不止为何在这样一片静谧里,林骞蓦地想起了今天白天,在满天飞雪里不沾纤尘的顾景羲。那样一个纯白的,眼神却冷若刀子的人,真的是很难想象他的双手沾上鲜血的样子啊。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林骞开口。
“我选黑。”
就把那一片白色的世界留给你吧,顾景羲。
作者有话要说:顾景羲: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就爱上我了。
林骞(笑):是啊。
顾景羲(斜睨):我第一眼见你时候心里想的是,这么二的人该不会是我爹的私生子?
顾慎之:阿嚏!哪个龟儿子在咒我?
众人:你……你儿子
第2章 二·习s,he
林骞进入顾家转眼一个月有余。
那场深夜谈话中顾慎之得到了林骞的回答后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说了句,要学的东西多得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顾慎之说到做到,第二天就给林骞安排了许多关于近身格斗以及s,he击类的课程,林骞的转学手续齐全之后,每天白天去学校上学,傍晚练习格斗或是s,he击,晚饭后顾慎之偶尔会抽空给他讲一讲顾家黑色面里的故事。在这件事上,顾慎之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有把林骞当成一个孩子,那些诡谲的,血腥的,充斥着背叛与反背叛的故事,他不掺感情地叙述着,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无论这些故事的主角是否曾是自己,也无论这些故事是否适合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去听。
“你适合这一行。”顾慎之笑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林骞想或许顾慎之是对的。从很早开始他就发现自己似乎缺乏共情的能力,无论是面对什么,他都很少有情绪大幅波动的时刻,甚至面对父母的死亡,他也只是难过了一瞬。作为一个孩子,他和班级所有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却又坚守着那一层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无法融入,却也不想融入,那些喜悦的笑容和悲痛的泪水都是别人的,与他无关。他对所有人都温柔以待,却也知道那一层温柔不过是冰冷内心之外的一个虚假的保护壳。
他曾经想过自己是否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心理障碍,而顾慎之却只是耸耸肩,仿佛这丝毫不足以成为什么令人挂心烦恼。
“这很正常,这世界本来就是除了自己之外,其余的事都无关紧要。”顾慎之说,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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