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老鸨的好意,正准备离开季苑时,从三楼走下一位侍女,到老鸨面前说道:“妈妈,白韵姑娘答应要见左丞相大人呢。”后又对慕东篱说道,“请大人跟奴婢来。”说罢便领着慕东篱走上三楼。
这是慕东篱第一次走上三楼,两次听曲都是在二楼贵宾席就坐。走上三楼,慕东篱才知道三楼有多么奢华,甚至不输皇宫。慕东篱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一扇雕花房门前,开门走了进去。
房内的装饰少了些奢华,多了份高雅,犹如洗尽铅华一般。墙上的山水画意境高远,巨幅的行书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最令人惊叹的还是房中立着的雕花白玉屏风,屏风中依次雕刻了十二时节中的应时花草,栩栩如生。且屏风一看便知是用整块的玉料雕刻而成,玉质上好,十分通透。
见慕东篱打量房内的装饰,侍女难掩得意之色,问道:“这房内所挂书画无一不出自白韵姑娘之手,左丞相瞧着,姑娘的才情与名家相较如何?”
慕东篱正色道:“实在是难分伯仲。”侍女笑而不语,引慕东篱至桌前坐下,替他斟了一杯茶,说道:“姑娘正在别间更衣,请大人稍候片刻。”说着便退了出去。
慕东篱的视线被桌上精致的翡翠玉杯锁住,那玉杯通体均呈白色,外观似弯曲向上的荷叶,在杯口一侧雕了一朵花瓣分明的荷花,荷花主体是白色,隐约有紫罗兰和漂青花点缀,十分动人。桌上的茶壶与之相匹配,也是翡翠白玉所制,壶底是弯曲的荷叶状,壶盖是一朵盛开的白荷花。
慕东篱端起玉杯,一股花香袭来,他浅饮一口杯中所盛的茶水,是花茶无疑,但慕东篱却品不出这是什么茶。此茶既有荷花的香气又有茉莉的香甜,却避开了茉莉花茶那样的甜腻,倒有些清凉在唇齿间久久回荡。
品过茶后,慕东篱才发现这房中所用器皿皆为白玉所制,想来这白韵姑娘是个爱玉之人。爱玉之人向来性子温和,如同玉一样温润。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袭白衣的清丽佳人走了进来,脚步间似带微风,将房内悬挂的白纱扬起,遮挡在两人之间,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房门从外被关闭,飘纱没有了风的依托,渐渐飘落下来,两人正面相对。此时慕东篱只叹不能一睹佳人容颜,白韵的面上覆着一层白纱,只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留在外面,不过仅有这双眼眸亦足矣。
白韵姿态优雅地落座,通过白纱,慕东篱隐约能看到她唇角上扬的弧度。白韵薄唇轻启,笑问道:“不知左丞相大人执意相见所为何事?”
慕东篱的脸颊渐渐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绯色,他轻咳一声道:“姑娘切莫误会,慕某只是慕姑娘之名而来,无关风月。”
白韵轻笑一声,道:“左丞相大人向来洁身自好,白韵早有耳闻,也正是因此,白韵才同意与大人相见,又何来风月之说呢?”
慕东篱这才发现自己刚说过的话有些唐突,听闻白韵那清婉的笑声,他一时有些怔住。
看到慕东篱如此腼腆,白韵心里不由得好笑。她也不说话,只是隔着面纱低头静静品茶。
一时间房内有些安静,慕东篱觉得有些尴尬,便开口询问:“姑娘这茶十分特别,茶香清淡雅致,饮后唇齿留香,不知是如何制成?”
白韵答道:“此茶名为夏恋,是由白荷花、茉莉、柠檬草、薄荷草为原料,再集夏日荷叶上的露珠泡制而成。饮后身心如沐夏日般温暖,还有些许清凉,就如同人间清纯的爱情一般,因此称之为夏恋。”
慕东篱十分感兴趣,赞道:“名字倒是雅致。”又问道,“这茶既称夏恋,可还有春、秋、冬与之对应?”
白韵微微颔首,赞许一笑:“左丞相大人果真聪明过人,不错,这茶一分四季,除夏恋外还有春悸、秋离、冬殇,代表了男女从相见、相恋到相离的全过程。”
慕东篱一脸认真的模样,道:“愿闻其详。”
白韵答道:“春悸由桃花、迎春、玫瑰、桑葚为原料,集桃花瓣上的雨水泡制而成;秋离由菊花、桂花、青橙、青梅为原料,集桂花瓣上的浓霜泡制而成;冬殇由梅花、松针、竹叶、薄荷草为原料,集梅花瓣上的初雪泡制而成。”
慕东篱轻叹一声,道:“光是听姑娘描述这原料,慕某便有身临其境之感,想必姑娘从前定是经历过什么,才能制出如此贴合心境的茶。”
白韵轻笑,问道:“左丞相大人又是如何得知这茶是我制的?”
慕东篱认真道:“能制出此茶之人非姑娘此类心思玲珑之人莫属,而绝非一般人所能为。”
白韵淡淡一笑,低下头沉默不语,眼角眉梢闪过一丝惆怅。
过了半晌,白韵笑道:“世人皆说白韵擅曲,不如我为左丞相大人奏一曲,可好?”
慕东篱微微点头,道:“不胜荣幸。”
于是白韵便引慕东篱走到半掩的白玉屏风内,屏风内隔着一张书桌和一方琴台,白韵径直走到琴台前坐好,手起弦动,弦音汇聚成一首凄婉的乐曲,正是白韵才唱过的《长恨歌》。
慕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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