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秒后回过神来,众目之下,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捆线来,那线为墨,鎏金镂空轮轴似有些年代,只见黑发年轻人白皙纤细指尖握在其上,黑的黑白的白,分外触目惊心!
纤细指尖牵起墨线轻轻一弹,金色颗粒如粉尘迸ji-an,他将线的一头绕在自己的小手指上绕了几圈……又反手拉开长线,将线拉出长长一道,又将线绕在了病床男人的指尖——
神奇的是,那墨色的线逐渐被金色光芒包裹,最后伴随着四散的金色颗粒,居然如此凭空消失在众人眼中!
“顾容……你肯定猜不到,我徐书烟,这辈子终于也见过自己的姻缘线。”
黑发年轻人带着无奈的低沉笑中,病房里原本乱响的监控仪器忽然停止了那叫人心慌的高频率响动——
整个病房安静了下来。
这叫那些学习唯物主义从医学院走出来的大夫们面面相觑,刚刚赶到的洋人医生震惊地睁大了眼,抓着旁边的小护士飚出一窜窜鸟语。
徐书烟垂在身侧的右手小拇指弹动了下,他想,他原来也是拥有着姻缘线的人——
而如今,谁也休想将链接着他姻缘线另一端的人从他身边抢走,哪怕是y-in曹地府的鬼使,怕也是不行。
医院外。
一辆崭新光亮的的黑色小轿车开过满城废墟,停在了医院之外的空地上。"
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一名衣着体面的黑发青年,他眉目清秀,长相y-in柔,只是皮肤有些过于苍白,唇瓣樱红。
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扫过医院门前的台阶,下巴微一扬,又定格在三楼某间病房的窗台上……窗台上从石阶里生出一朵向阳植物来,翠绿而极有生命力。
青年眸光微敛,仿佛是在这一眼之见中捕捉到了什么,忽然淡淡一笑。
“少爷?”从车后跟上来一位像是仆从之人,“可是有了麻烦?”
“徐家人倒是聪明,这就用了墨子线锁了垂死之人的姻缘,尘缘未尽之人地府自然不收,”黑发青年眉眼漠然,淡淡道,“这家人上一次做出这么聪明的事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事了,走吧,老万,我们上去看看他们这次又有个什么说道。”
第109章
徐书烟算是从阎王爷的手中将人强抢了回来。
只是若是阎王殿说掀就掀, 天地岂不是乱了章法——虽为神器, 墨子线也不过在八大神器里排个尾流,若是有那等判生死,通y-in阳的本事,徐书烟怕不是早就把裁缝店开成全国连锁,开到皇城脚下, 富到流油。
顾容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 徐书烟其实不是很清楚洋大夫说的“生命体征”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总归, 意思大概就是他暂时不用死了——
只是也活不了。
在如今的科学界, 这样的情况居然还有个专门的医学用词,叫“植物人”。
“还‘植物人’,给你浇点水,你能睁开眼再说几句话把我气死不?”
趴在病床边的黑发年轻人伸手点了点男人的鼻尖——
“外头兵荒马乱, 倭贼就要攻入城里,白初敛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你躺在这, 你好意思吗?”
说到这, 他话语一顿,又自顾自轻声嗤笑一声。
“忘记了, 你向来是脸皮厚,恐怕是好意思得很。”
一段话讲完,顾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是换了平日,这男人当然不会允许任何人骑在自己脖子上撒欢, 恐怕那犹如数九寒天的刀子眼已经要将徐书烟碎尸万段,将他折磨得哭爹喊娘。
而此时此刻病房里安静的可怕。
让人产生了一种被无形的书扼住喉咙的错觉。
小唐副官跑到庙里烧香去了,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的长官差点儿死了又活了,光是这样他已经很感激……烧了香,他就要给北方拍电报,顾容倒下这么大的事,瞒不了几天的。
徐书烟思绪飘得有些远,但是挡不住每当他的双眼看向死气沉沉的顾容时,整个人都黯淡下来——
就像是胸口上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没有办法好好呼吸,恨不得当初被石头砸到死去的是自己。
他不喜欢欠人情。
尤其是欠顾容的人情。
你看,当初骗了顾容之后他就用一条腿还了债,原本以为两人再无瓜葛才勉强快活了些……如今却又要牵扯不清了。
这是怎样的一段孽缘——他还病急乱投医中亲手用墨子线将他们两捆在了一起,明明没有前世今生的说法,这墨子线好像还起了作用?
徐书烟正困惑不解中,门被人从外敲响了。
以为是拍完了电报准备和他一块儿抱着哭的小唐副官,于是黑发年轻人头也未抬蔫蔫地用嘶哑嗓音叫了声“进”,门在他身后被人推开了。
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却站在门边没有说话。
徐书烟等了一会儿,才发觉气氛好像不太对,结果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青年——
那是一名年轻富贵的少爷。
光看他领子上的那层伴随着一丝丝风动就柔软散开的貂毛领子,取得也是白狐腹部里三层最柔软最干净的那一点点白毛制成……也许他这一身衣裳可以换徐书烟一间铺子也说不定。
此人英俊是极其英俊的,只是唇过红,面色过白,一眼看上去很容易让人想起棺材铺里总摆着的纸人,y-in气沉沉的。
——总的来说,整体叫人感觉不是那么愉快。
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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