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张择瑞看见那本账本之后,他总算是显露了一些正常人类应有的情绪。
单岩:“张大人”
张择瑞应了一句:“何事?”
单岩:“无事。”
张择瑞颤抖着双手,接着翻开了下一页的记录:“甲丑丰生二年,正月初九,沈文,共计十万两白银,卒四人,折损兵力三人。”
沈文,甲丑丰生二年,在朝左相,那次运输计划的发起人之一。
计划失败之后,不过半年,沈文在家悬梁上,挂上了三尺白绫,上吊自杀。
当时,张择瑞就是这桩案件的受理人,但那次负责查办的案件负责人是大理寺的判官,沈远,沈文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
沈家兄弟的关系一向是出了名的不好,因为沈文的父亲在其母亲刚刚去世后,就将怀孕三月的庶母接进了府中,却又不给其正室的地位。
而当他们父亲去世后,沈家的财产以及世袭的官位,皆是给了沈文,一点也没留给沈远母子。
所以沈远自然是不满的,甚至多次联合家中的亲眷,上沈家的大门大吵大闹,逼着沈文分出家中的财产。
沈文被吵得没办法,只得私了。出钱为沈远捐了大理寺的官位,并且拿出将近一半的财产送给沈远母子,这段风波总算是暂时平息了。
沈文的自杀现场曾经专门留下了一份书信,坦诚当年的那桩案件,他也同样有一部分的责任,因为他承受不住良心上的煎熬,因此畏罪自杀,并指认了主谋。
张择瑞虽是这封信的发现者,但不曾得以看完,就被沈远以证物之名夺去,上缴。
他当时仍然是一个以“劳教”之名,在大理寺服务的嫌疑犯,无法与当时把握大权,一手遮天的沈远相提并论,只得忍气吞声,再以其他渠道追查当年的其他线索。
很快,沈文就被沈远以“叛国之嫌”的罪名处刑,但因其已死,于是就将他的尸骨挖出了坟墓,鞭尸,凌迟,并在处刑后,丢向了乱葬岗之中。
而沈远则以大义灭亲,积极办案的名号,被皇上提拔到了刑部,做了一名甩手掌柜。
当时,张择瑞仍是一名在底层苦苦挣扎的老百姓,一名普通的大理寺侍卫及捕快。
张择瑞伸手拂过那一页,又接着往下翻,一边默默的想着:“真看不出,木尧竟会那般在意细节,他所有犯过的案子,所有的犯罪细节,皆被大致的标出了关键词,以及具体的日期。简直就像是故意在张扬自己的罪状,而且,大部分的案子皆是与自己有关的。”
这也是十分令人注意的一点,就像是有人特意为他们留下了线索。
张择瑞看向了下一页的一行字:“甲寅丰生三年,八月廿十五日,沈远,共计二两银子。”
即使是对死者不太尊重,在这个场合不太适合,但是张择瑞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毕竟前几次的案子记录皆是以万元白银起步,只有沈远个人的性命是以个位数的单位记数的,让张择瑞十分快意的笑出声。
单岩忍不住又凑了过来,争取再看一两眼。
这回,张择瑞倒是不曾再遮遮掩掩了,大大方方地给他和发现线索的白航参观。
单岩盯着那张纸,盯了大半天,那二十个字早已是熟稔于心,无端的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白航也是看了一会,忽而惊呼出声:“不就是五年前的那桩案子吗?”
“什么案子?”单岩仍有几分迷迷糊糊的,傻傻的反问了一句。
白航忍不住扶额,伸手拍了一下单岩的脑门,看向张择瑞,充满希望的问了一句:“张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张择瑞含笑点头,单岩受不了他们一直在他面前打哑谜,只得绞尽脑计地在记忆中搜查与甲寅年有关的大案。
但是依然是毫无结果,只得求助般看向张择瑞。
张择瑞倒是很贴心的启发他:“当时,皇宫正在举办盛大的筵席······”
经他这么一说,单岩总算是从所剩无几的记忆中,回想起了这桩事。
当时正巧是皇上的三十五岁寿辰,单岩那日正巧生病,缺席了。拜托了白航为他代班,而那件事自然也是从他那听说的,怪不得白航记得比他清楚。
青直殿当时是灯火通明,白玉磨成的灯笼中各自放进了一支蜡烛,挂在了每位宾客的头上,照得每位宾客的脸上都惨白惨白,病恹恹的,直叫人打寒颤。
沈远刚向皇上敬了一杯酒,道了句贺,就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刚刚咽下,就从口中吐了出来。
呕吐物并非清白的酒,而是含着一些黑压压的污血,直叫人心慌的意味。
皇上的脸色也是极其的难看,毕竟谁也不喜欢在自己的生辰宴上,遇到这么不吉利的事。
皇上命令着在场的客人留在原地,没有查清楚案情,谁也别想走。
那时,张择瑞已经是大理寺寺卿,没有经办太多案件,但也是小有名气,可以独自受理案件了。
那夜,他正巧是收到了紧急传唤的人员之一。
但是待他一来,木尧看见了他,就告诉他:“你可以回去了。本尚书已经查清了案件,可以结案了。”
张择瑞:“凶手是谁?”
木尧:“不过就是几个平时受他欺压,被他瞧不起的小官而已,不碍事的。”
张择瑞:“搜身了吗?确定死因了吗?”
木尧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当然是搜过了,本尚书连这种事都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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