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也是何许人最想逃避的假象。
平时的特定节假日都能以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为挡板,可春节这个洋溢着脉脉温情的词却把“归家”的字眼炙为烙印,束缚在了自己的四肢上。别无他法,只能回家。
“请乘坐ca1573航班的乘客到a20处进行登机……”中英双语的登记提示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何许人拿着登机卡心不在焉地跟着队伍一点一点往登机口前进。
“嘿!别发傻了,走吧。”徐然看着何许人眼神放空地站在通道正中央,赶紧拉着他站到一边避开其他前行的乘客。
“哦,好。”何许人回过神来,短而圆的指甲在印刷的目的地黑字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细痕。
飞机起飞,何许人的耳朵嗡嗡作响,他打开窗上的遮光板往外看,看着这个自己刚开始熟悉的城市又模糊为一个小点。
“傻……”何许人只听清了徐然说的第一个字,而后耳朵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捂住。
耳内烦乱的杂音被徐然隔绝开来,何许人仿佛能透过掌心的肌肤听见徐然血脉搏动的声音,安稳而有力,如玉杵敲木鱼。
飞机又上升了一段高度才开始平稳行进,徐然的手也如释重负般松开,何许人的耳中又涌入了更多的声音。
“怎么今天迷迷糊糊的?放假太兴奋没睡着?”徐然戳了戳何许人的脸颊。
“没有,还是不太喜欢坐飞机。”何许人垂眼摇头,满脸疲色。
“傍晚才能到呢,要不睡会儿?”徐然用指头挑起何许人鬓边这几个月长长的碎发来回拨弄,“等下了飞机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吃个饭。”
“徐然。”何许人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直愣愣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爸妈会来接你,我们分开走,一早就说好了的……”徐然撇了撇嘴,那缕碎发又在指尖盘了个转儿。
“对不起。”嘴唇有些发干,何许人用牙齿揭下一块皮。
“没事儿,我知道要你爸妈接受我还需要些时间,我不急,你也别急,我们来日方长。”徐然用手按住何许人不安分的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又柔和下来。
“那你到时候可能要在机场多等一下了……”何许人拨开徐然的手,轻轻握住他的小指。
“反正也没人来接我,到时候我自己打车回去还方便。”徐然弯了弯指节,与何许人的纠缠在一起。
“你爸妈不回来?”何许人一直以为徐然之所以回来是为了和家人重聚。
“他们回来做什么?自己家不过年吗?”徐然用大拇指把指节按得咯咯作响。
“你一个人在家吗?”何许人在徐然不以为意的笑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不啊,房子留给我了,我找家政阿姨来打扫一下。”徐然拍了拍何许人的头,把那一丛蓬松的短发搅和得更乱。
“你不要难过。”何许人虽然有父母在身边,却很能体会徐然所掩饰的孤独。
“我不难过,反正以前也不怎么过年,到了意大利就更没这个传统了,我习惯了,反正也就是一个长假而已。”徐然真想不顾周围乘客异样的眼光,把何许人紧紧搂在怀里亲上几口。
我家何许人怎么这么贴心?让人不爱都难。
飞机落地,何许人拖着行李箱走出大厅,迎面的就是南方潮s-hi的冷风。冷风一吹,何许人不久前还忐忑不安的心瞬间被冻僵了大半,面对着不知是爱是恨的父母,还是扬起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怎么才回来?”何成器接过儿子的行李箱,边走边拍他的脊背。
“春运还是天气问题,延误了。”何许人的回答也是中规中矩的。
“怎么样,在北方住得还习惯吗?暖气舒不舒服……”何妈一边挽着儿子的手臂,一边拉着他走向停在马路边的汽车。
何许人一边含糊地回答着父母的问话,一边克制着自己想要挣脱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的冲动。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何许人顿了一下,朝百米远的机场大厅远远地望了一眼。目所能及处都是来往的人头,徐然的身影早已淹没在人海。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了吗?”何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回来很神奇。”何许人弯腰坐进车里,关门并系好安全带,而后就是目不斜视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从机场到家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何许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昏昏欲睡,可敏锐地嗅觉时刻提醒着他,自己正处于一个汽油燃烧着的皮革包裹里。
因为何妈嫌冷,车窗只开了半掌宽的面积,何许人为了躲避车内令自己作呕的味道,只能尽量坐高,把鼻子紧贴在通风处,感受着寒风为鼻黏膜和肺腑带来的一阵阵清醒的打击。
“考得怎么样?都过了吧?”何成器转动方向盘,眼神不经意地从路上瞟向副驾驶的人。
“嗯,都过了,差不多都在八*九十分。”何许人的手指又开始在裤腿上小幅度地摩擦。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一家三口好像陌生人一样无话可聊。
寒假无事,何许人便整日待在家里,早睡早起,帮忙做家务,安分得让何妈也挑不出一点不好来。
如此一个星期,何妈还是开始有些看不惯自己的儿子了。
“你怎么不出去找同学玩?”何妈未经允许,直接推开何许人卧室的门。
“找哪些同学?补习班的人还找得到吗?”何许人以食指为书签,虚掩上手中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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