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觉得这热情有点过份。不过他却看到了大食人的船,大食人的船确实堪称巨大。只是和海防造出的大宝船相比,却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郝风楼顿时明白了一点什么,一副受宠若惊之色,与朱棣一前一后出了栈桥码头。
在这码头之外。百姓们自是震撼和欢呼,而大臣们则是神色复杂,至于各国的藩臣,却一个个惊叹不已。
其实船的大小,某种意义来说确实能彰显国力,你能造出,别人造不出。单凭这点就足够了,要组建一支船队,首先需要的就是大量的人力,数万的匠人在船坞劳作。而近十万的民夫负责砍伐船料进行运输,为了维持这些人的运转,还需要供给吃喝,需要安排衣食住行,这些都不是小国所能承担,更不必提工艺水平的差距,有时候即便给你足够的银子和人手,你也未必能弄出这样的大船来。
所以大食使节带着船队来,各国纷纷逢迎,便是管中窥豹以小见大,通过这船队的规模,猜测出大食的国力。而现在,这些使节们突然意识到大食和大明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萤火之光,岂可与日月争辉,天朝上国果然是天朝上国。
朱棣一到,无数人如海浪一般拜倒,纷纷道:“吾皇万岁。”
文武百官们跪下,臣民百姓们跪倒,那藩国使节亦是真心折服,再没有三心二意,纷纷拜倒。
唯一不拜的依旧是胡禄。
朱棣面对胡禄,有底气多了,只是背着手,看都不看他一眼,道:“众卿平身,不必多礼。”
他能看到那些个使节的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向往和倾慕,这是一种真正仰望的心态,当你抬头望天,顿时觉得天高地阔,而自身渺小。
朱棣要的就是这样的万国来朝,而不是因为安南的前车之鉴使这些人生出畏惧,也不是为了贪图大明的赏赐而怀着得到好处的心思。他要的是这些番邦使节真正感受到大明的实力,这种实力未必就是通过暴力来展现,而现在,朱棣如愿了。
朱棣很满意,他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快活,也不曾像今日这样痛快,登基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
胡禄木然地站在一边,冷眼相看,嘴角浮着冷笑,他看着现在的场景,唯一的念头就是可笑。
不错可笑
因为不可能有这样的大船,胡禄精通船术,怎会不知所以当所有人拜倒在地的时候,他没有拜倒,当大明天子露出满足之色的时候,他只是恻然一笑,慢悠悠地道:“这船是假的。”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所有人愕然了。
无数对眼睛朝胡禄看过来,胡禄并不在意对方的目光,其实事到如今,他已经骑虎难下,可是商人的本性就是贪婪,为了贪取暴利,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胡禄继续笑起来,道:“这根本就不是海船,这样的船根本不能下海”
许多人倒吸了口凉气,朱高炽和解缙二人对视一眼,他们其实也有狐疑,郝风楼的船是从哪里来的而现在,这个精通船术的胡禄突然跳出来,反而给了朱高炽和解缙一些希望。
如果船是假的,不是海船,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众目睽睽之下欺君罔上了。
朱棣显得很平静,他只是侧目看了身后的郝风楼一眼。
郝风楼一直没有开口,其实都在观察,当所有人拜倒,胡禄却是不肯下跪的时候,郝风楼就已明白,这个大食打扮的人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
郝风楼站了出来,抿嘴微笑,打量这个胡禄,慢悠悠地道:“哦不知胡先生何以见得这船并非海船”
胡禄微微愣了一下,他想不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家伙,居然能叫出自己胡先生,这意味着什么
谁知郝风楼又是摇头叹息道:“哦,我险些忘了,胡先生是大食人,汉名是叫胡禄,不过大食名却叫却叫纳赛尔不过入乡随俗,我还是叫胡先生可好”
胡禄身躯一振,他万万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将他的背景打探得这样的清楚,他就是郝风楼这个郝风楼到底是做什么的
胡禄显得心乱如麻,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道:“下臣久仰郝大人的大名”没有迟疑,胡禄继续道:“不过下臣有些话本不该讲,只是不说出来,便是欺骗,在大食,欺骗他人是要断舌的,所以下臣不得不讲。”
郝风楼只是微笑道:“胡先生但说无妨。”
胡禄正色道:“你这根本就不是海船”
郝风楼却是摇头道:“胡先生未免太过武断,明明它是船,也能下海,为何就不是海船”
胡禄冷笑道:“若是海船,绝不可能如此庞大,你欺其他人可以,可是要欺我却是不容易,我只问你,你的船是否是从交趾一路而来”
郝风楼道:“正是。”
胡禄又道:“你的船既是从交趾过来,那倒也无妨,可是我听有人来打听,说是沿途的州府并没有看到你这船队的踪迹。这就是说你们并非是依着陆地行驶,不知我说错了没有”
郝风楼吁口气道:“胡先生果然是精通海航之人,你说得没有错,我们没有沿着海岸行驶。这么大的船,近海多礁石,又暂时不熟悉所过海域的地形,所以不敢冒这个风险。”
胡禄笑得更冷,道:“这么说,你们是行在汪洋之上了哼,郝大人,你可知道在你们大明欺君罔上是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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