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人作者:那耘
赝人第19章
踩上去很柔软,明显是刚挖的坑。张驴儿唰地一下,脑袋胀得挺大,“完啦”他对自个儿喊了一声,想跑,又知道这是枉然。
闭了手电,张驴儿眼前火星直冒,觉得四周漆黑一团。路百林开口说话了:“我要让你死个明白。明年的今天是你一周年。”他又打开手电,照在坑里,张驴儿看了,足有四尺深。“爹娘生下来是囫囵的,我也不想毁坏你的尸首,你识相点,自个儿躺下去。有话要留下的,可以说,但别说废话。”
张驴儿想,说也没用,但他还是开口了:“路百林,我只想和你说;第一,我去公社给你争取了;第二,我老妈快到八十了,我是独生子,我要是走在她的头里”
张驴儿满眼是泪,说不下去。他用袖头抹了两把,顺着手电光跳进坑里,面朝下、两手抱住头,顺溜溜躺了下去。
三个人犹豫了一下。路百林说:“埋”
三把铁锹拼命挥舞,一锹锹土砸在张驴儿身上,响声沉闷。路百林气喘呼呼:“张驴儿,你先走一步吧”
土堆垒起来了,他让两人同伴回青年点睡觉,他一个人去派出所投案。两个人要用锹劈他,路百林才和他们一块儿去自首。当人们急忙赶来扒出张驴儿时,他早已气绝身亡。
第二天,张驴儿要的追加名额下来了,还随带一套军装。大方脸特地看了张驴儿遗体,说了句“冤”。抢这个名额的人不少,大方脸让它废了。
一个月后,在活埋了张驴的原地点,路百林被就地处决。另外两人死缓二年,后改为无期徒刑。梁宝复员后去监狱看过他们,听说后来又改为有期徒刑。张驴儿被追认为烈士,老母亲每月享受十几块钱的抚恤金,到死为止。
十五
梁宝当上特种兵,但犯了错误
到部队后,梁室又见过一回大方脸,那时他已经揩了一个月屎尿。大方脸问:“不错吧”梁宝说:“这就是特种兵吗”大方脸反问他:“你听说过这个兵种吗”梁宝抱怨自已成天和一个残废人打交道,不是抹屎就是接尿。大方脸说:“你想不到吧,五年前接这个人屎尿的是我。”梁宝愣住了。大方脸又说:“抢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要不因为是党员,你寻思还有你的份儿吗”大方脸告诉梁宝,他最近提了,正团级。见梁宝还在犯傻,他拍拍他的肩膀说:“讲句没原则的话,咱们首长有人情味儿,在他手下做事不吃亏。”
这幢小楼有十几间,首长一家住楼上,每人一间。首长夫妇除共有一间外,每人还单独有一间。司机、警卫员、通信员、勤务兵、炊事员住在楼下。客厅和饭厅也在楼下。首长的老爹也住楼下。他半身不遂已有十几年。梁宝住他隔壁。老头床头有个开关,一摁,梁宝这边的电铃就响了。梁宝偶尔也能和首长说上一两句话。
首长一向神色严峻,很少见他和谁开玩笑。他半月十天去老爹病房一趟,爷俩儿也没什么话可说,你看我,我看你,所有的意思都在目光里表达了。有时,首长也问一两句,还掀开被看看。老头无动于衷,淡然地看着鬓角苍白的儿子。梁宝有时也和老头闹别扭,老头咬着牙威胁他。首长进屋后,有时命梁宝出去,爷俩儿不知嘀咕些什么。出屋后,首长带着沉思看了梁宝。梁宝捏了一把汗。但首长并没批评他,脸上也无恶意。梁宝心里想,老家伙还行,不是告状精。
首长夫人从来不进老头屋里,也不问。院子里撞见梁宝扶着老头,并不打招呼,一副无动于衷。老头不生气,也不看儿媳妇。梁宝后来才明白,老头当初骂过她。
那时刚进城不久,首长回家闹离婚。首长的糟糠之妻是老头挑选的,她比首长大三岁,首长十六岁那年结的婚,生下一男一女后,首长当了兵,从此断了音信。首长回家安排了两个孩子,尽管老头当众扇了他两个耳光,婚还是在当地政府主持下离了。哪知老头追到城里,把当时还是文工团员的未来儿媳妇骂了一顿。女团员好一顿哭,闹着要离开首长,首长叫人把老头送回乡下。后来,首长把女团员送进大学深造,毕业后,当了研究人员,工作极清省,一门心思照顾首长生活。她给首长生了一男二女。从表面上看,她对首长十分温顺,偶尔发了脾气,首长也忍让三分,回到自己屋里,关上门。梁室取得大伙信任后,大伙就把这家里的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据说首长和夫人闹过一段危机。在大学里,一个会写诗的梳分头学生向夫人发动了猛烈进攻。他的情诗产量倍增。夫人假意拒持,实则半推半就,后来竟轰动了校园。首长来到学校,象提小鸡一样提了梳分头诗人,惊得校长、系主任一大帮人团团转。分头讨了饶,被赶出校门,从此一蹶不振。三十年后这位诗人出了名,他把这段经历写成长篇小说,首长夫人读后啼嘘再三。开车的刘胖子告诉梁宝,开头是首长夫人怕首长。现在是首长怕夫人。他说夫人才四十几岁,气血正旺,首长以年过花甲为理由,每每使夫人失望。但夫人还是发现了特殊情况,并且这特殊情况一再发生。刘胖子说夫人接过一个女保健医生。那丫头大学刚毕业,细皮嫩肉,眼睛会说话,长得象法国人,个头比首长还高,身材极合理想: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女保健医生调走后,接任的保健医生曾一度是男的,夫人满意了,首长大发脾气。他百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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