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泽不敢耽搁,点燃油灯开门查看。灯光划破漆黑的夜空,映入两人眼帘的是成年男子小指粗细的雪石子,间或还夹杂着脚拇指大的冰雹。
这么大的动静,全村人没有哪个人还躺得住。听到外面的惨叫声,村民不由脸色发白,家里的劳力不是在外砌墙,就是在海上捕鱼,这么大的冰雹砸下来,万一......村民们简直不敢往下想。
“孩子他爹,这可怎么办?大小子他们都在外面,这可怎么办啊!”妇人有些年纪了,眼里满是泪,手里却紧紧拽着她男人的衣袖,死都不肯松开。
“孩子他娘,放手,我出去找儿子去。”男人死命掰着他婆娘的手指。
“这种天气,你怎么出门,有什么能遮挡的?斗笠、蓑衣?行,你去吧,斗笠还有几个,蓑衣只有一副。大晚上的,路上到处都是雪石子,你当心那,万一你再出点事,我们家只剩几个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妇人给她男人戴了两顶斗笠,点好火把,看着丈夫决绝的背影,刚止住的眼泪又重新盈满眼眶。
差不多的情形在各家上演,家家户户都愁容满面。
叶明泽家出了一部分人参与砌墙,和村民们一样被耽搁在外面。几家亲戚都有人在上工,于情于理,叶明泽都得走一趟。
“爹,我出去看看,你们都在家好好呆着。都先别睡了,注意点房顶。你们不用担心,家里不是有马车吗,把配套的遮阳棚安上,小心点没事的。”叶明泽翻出斗笠和蓑衣,毅然踏入夜色之中。
这些牲口专属遮阳棚,是叶明泽接岳父回来后,和蒋敬之两人一起设计的。当初的目的是遮阳,结果棚子不够大,不能完全遮住阳光,这边又很少下雨,做成之后便被搁置一边。当遮阳棚不够好,做个遮雨棚还是妥妥的,这回正好拿来档冰雹。
当初棚子是用来遮阳光的,棚顶的木料并不厚,长时间可能支撑不住,就在叶家村这个范围跑跑还是没问题的。
叶明泽找到总管事时,张伯已经在张罗马车的事,不愧是做管事的,想的很是周全。张伯不止准备了马车,还把叶家所有的斗笠蓑衣之类都给翻了出来,连担架都准备了一副。
斗笠很薄,蒋敬之给叶明泽戴了两三顶,就怕他被冰雹砸坏脑袋。就叶家院子间的几步路工夫,叶明泽最顶上那顶斗笠已有几处被砸薄。
“都好了吗?好了咱们就走,路上都是冰雹,大家赶路要小心。”叶明泽一刻也不耽搁,早点赶到,外面的人活命的机会就多一分。可惜,地上铺着薄薄一层雪石子,马车走不快,总不能为了救人,再把他们这一行人给搭进去。
叶家只在宅院南面开了大门,他们出去需要走村子西门。砌围墙的人很多,拉的战线很长。大晚上的,又没有月光,光靠火把,叶明泽他们看不清工地上的情况,只能尽量往前赶。
叶家准备的东西多,等他们出发时,已有很多村民戴着斗笠往事发出赶。马车总共就那么多,装了两百来人就满了,剩下的只能让他们自己走。
马车走的不快,因只有四五里路,叶明泽他们还是很快就到了。工地上并无人影,只留下一小摊一小摊的血迹,循着血腥味,再加上哨兵敏锐的听力,叶明泽获知砌墙的村民大多数都跑进了山林,少数躲在墙上的箭塔里。
田地四周也就山林还能避一避,其他地方一无遮挡。村民们还算有脑子,没有像无头苍蝇那样乱转,避入山林是最恰当的选择。
马车在动工的这一段围墙处依次排开,每隔几米就安排一辆。车上的村民每人拿着不少斗笠,急匆匆地跑进山林。
“大哥,你坚持住,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青年的大哥脑袋被砸了一个窟窿,靠在大树上。青年撕了一块布死命按住伤口,仍不断有血渗出。他大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就在青年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听到几里外传来马踏地的哒哒声,声音越来越近,“大哥,来人了,真的来人了。你听,来了好多马车。是叶家,一定是叶家,他家有郎中,出动这么多马车,郎中肯定跟来了,大哥,你再坚持一会,很快就没事了。”
青年的大哥只是流血过多,脑袋虽开了个口子,却并不致命。冰雹并不密集,若像雨点那么砸下来,估计这里的人没几个能生还。青年的大哥因缺血,人已经有点恍惚,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附近几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人人都紧贴着树干站着。这种时候,没有一人敢坐下,躺那更是考虑都不会考虑,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青年和他大哥都是哨兵,青年运气还算好,一开始只被冰雹砸了后背。天气冷,大伙都穿的厚实,砸中后背只是让他疼了下,连伤口都没有。后来一手扶着他大哥,一手挡着自己脑袋,只有档脑袋的手被砸了个不大的口子。
他大哥也不算太倒霉,哨兵的体质好,要是换成以前,脑袋砸出这么大个窟窿,早就没命了。
青年这处气氛还算平和,只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哭声,让他不禁也白了脸,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二十几辆马车装不下这么多人,只能让伤重的人先上车,叶家仆役和亲戚自然也在优先照顾的范围。村民们对此没意见,这本来就是叶家的马车,能载他们就已经仁至义尽,再有更多的要求,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斗笠不够,每家各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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