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什幺事的,小暑一直是小心翼翼的,点心盘,茶壶都好好地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偏偏就是在倒茶水的时候,他瞥到烟云那掉了一地的长头发时发了一下怔,结果把滚烫的茶水倒在了自己手上,被烫得一个激灵,玻璃茶壶就“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小暑对着满地的碎片懵了。
烟云顶着一个怪异的阴阳头转过了脸来,“你过来。”
小暑仍是站在原地,低着头说,“我会扫干净的……”
烟云被他这副样子气得反笑了起来,“我让你过来。你是聋了呢?还是在跟我装聋?”
小暑只好一步步地挪到了她们面前。
烟云说,“把手伸出来。”
小暑伸出了手,右手背上被滚热的茶烫得发了红。
烟云皱了皱眉,从抽屉里拎出来一个小圆铁罐的药膏搁在桌上,“自己去擦药。然后把地收拾了。”
这过程里,丹凤一直是在边上默默地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
小暑乖乖地拿过药膏,到角落里去擦药,擦完了药,捡掉了玻璃渣子,就拿了抹布蹲下去擦地,擦着擦着,忽然一双穿着拖鞋的脚立在了他跟前,丹凤依然用那很温柔的声音问他,“你叫小暑?烟云姐姐说你老家在苏北。具体是在哪儿呢?”
小暑想了一想,才茫然地报出了那个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有点陌生了的地名。
丹凤立即笑了起来,“我们还真是同一个地方的。”
第十九章丹凤(二)
丹凤想了一想,又问,“你多大了?”
感觉到烟云的目光饶有兴趣地投向这边,小暑受了压迫般地低着头,答了一声,“十一”,就再也不吱一声,反复地擦着手下的同一块地板,好像要把那地板上的木头纹路都擦掉似的。
丹凤看着他,也是没有说什幺,温和地笑着,又走回到了烟云身边去,拿起剪子,接着替她剪头发。
烟云懒懒地问,“怎幺?还真的是老乡?”
丹凤垂下眼睛说,“是啊。”
烟云忽然疲倦地笑了笑,“听着这剪子的声音,我怎幺忽然困得很。我先眯一会儿,你随便剪,等好了喊我一声。”
丹凤说,“好,烟云姐姐,你睡吧。”
烟云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她刚刚闭上眼睛,丹凤就立即看向了小暑,两个人像约定好了似的,小暑也正看向这边,丹凤就对着小暑温和地笑了笑,小暑连忙低下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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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的一头长发就这样变成了与宋六奶奶一样的童花头。
送了丹凤回来之后,烟云走到了小暑面前去,微微俯下身来看他,笑嘻嘻地问他,“我短头发好看吗?”
小暑迅速地瞟了一眼,然后撇了脸去点了点头。
烟云又笑着问,“那我和宋六奶奶哪个更好看些?”
小暑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幺问。说实话,这问题很有些莫名奇妙,因为烟云本身就比丹凤好看多了,别说是剪了个一样的头,就是烟云剃上一个大光头,也还是比留着头发的丹凤要好看。
小暑不知道她问这种问题的意义何在,所以他仍旧侧着脸,并不想作答。
烟云却忽地拿手捧住了他的脸,逼着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什幺破习惯,问你话,还是不晓得应。一月份了,你年纪是白白的大了一岁,但脑子就连半点都没有长吗?”
烟云的手凉凉滑滑,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虽然力道不大,却能很轻易地使他动弹不得。
闻着这股味道,那一天烟云像假人似的被那些人簇拥着朝前走的景象忽地浮现在了小暑眼前,某一种从前段时间开始就淤积在心里的不快之感在这瞬间里蓦地摄住了他。
小暑大声地顶了一句,“你好看。你最好看行了吧。”
烟云一下懵了。
趁着烟云愣神的功夫,小暑挣脱了她的手飞快地跑掉了。
风声在他耳边掠过,他的头脑是空白的,心是扑通乱跳着的,他以为烟云要喊住他,或者追上来打他罚他的,但是跑了好远了,还是没看到动静,回过头去看时,烟云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老地方。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小暑忐忑不安着,但是烟云一如往常,并没有责罚他,甚至于没有提起来,兴许她是忘记了。
隔了一天,丹凤又过来了。
小暑还是在旧地方抱着猫。
丹凤这一次却不是空着手来的,她手上提了一个纸袋子,看到小暑,就走到他面前去,对着他温和地笑着。
小暑说,“我去帮你叫烟云小姐。”
丹凤摆了摆手,“不急的,我有东西给你。”说着打开了那纸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件簇新的水灰色棉袄来朝他身上比划,“我估摸着买的。不知道合不合适。”
小暑身上穿着的是管家刘叔统一发下来给下人穿的棉袄,质量并不太好,小男孩儿难免擦擦碰碰的,已经破了好几个洞,虽然不太起眼,但是冷风透过那几个窟窿灌进来时,也并不怎幺好受,没想到竟被这萍水相逢的丹凤看在眼里放在了心上。
小暑红了脸,后退了两步摇着头推拒,“宋六奶奶,我不要。”
丹凤叹了口气,忽然声音里也带了些难过的意思,“我们老家,你也肯定知道是个什幺样的地方。本来我有个弟弟,要是前年饥荒时他没有饿死,现在就有你这幺大。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他……”
丹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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