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为何当下第一反应是转过去看唐昀的反应,好在唐昀并没有笑他——也没有做些什么令人费解的事,只是摇了摇扇子,眯着眼睛看对岸那个一身桃红衣服的少女。
少女被唐昀这一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别扭地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唐昀眼中有什么暗器飞向她,她须得躲一躲。
白秋令手里拿着个梭子不知如何是好,他见唐昀没有反应,看样子也是给不了自己什么有意义的建议,于是又朝左右看了看。这一看要了紧,他手里那梭子似乎突然变得十分烫手——原来这是未出阁的少女给心上人的定情信物。
永洛擅织,这里产出的布匹可供应到各地,一般都是有钱有权的大户人家用来做衣裳的,时间一长,j-i,ng美的布匹便成了永洛最为著名的“特产”。因此这镇上人人都织布,未出阁的少女更是以这梭子为信物,每年的这一天少男少女会出街游玩,从傍晚时分一直到夜色沉沉,这要是两人情投意合,天黑之前便会讲定,等这“拉花灯”的重头戏上演了,两人便隔河相望,女方将梭子扔过去,男方若是下定决心要迎娶女方,就是跳进河里也得接住这梭子。
白秋令头疼不已。这接到的哪是一个梭子这么简单,分明是一位少女的一片芳心。
身边还真有不少的青年跳进河中,一身s-hi透了拿着那梭子心里也是热乎的,然后他们便会将少女手中的花灯拉过来,这就算两人定下今生的姻缘了。
对岸的少女等得有些心急了,伸手扯了扯手中的彩线,白秋令如梦初醒,只觉手心发烫,实在是窘迫。他样貌出众,对岸少女也生得乖巧可爱,周围的人“忙完”了自己的事情,纷纷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许是已经认可这一对“金童玉女”,人群之中甚至有人起哄让白秋令赶紧把花灯拉过来。
他哪儿敢随便就将这花灯拉了。但他向来是个谨慎体贴之人,心下计较着要是将梭子还给那少女,也不知道她该如何自处。
而唐昀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站在旁边悠悠道:“怎么,这么可爱的女子,还入不了白少侠的眼?”
“在下无意娶亲,不能耽误了别人。”白秋令说得真挚,双唇抿紧,无可奈何之下就要将梭子扔回去,唐昀又一次抬手拦下他。
“要拒绝,可不是你这样的。”
唐昀话音刚落,那连着白秋令和少女的彩线应声而断,堪堪落在河面上,少女手一松,手中的荷花花灯也随河水流向了远处深不可测的夜色中。
周围不乏叹息声,白秋令看着对岸的少女失望地颔首,抬手在脸上轻轻揩了一下,隔得远了他看不清她眼角是否挂了泪,只见少女在侍女的陪同下转身离开了岸边。上了台阶还不舍地回头望了他好几眼。
他原地站着,唐昀突然闪身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与那少女无意间的目光相接,抬手将他手中的梭子拿了过去。
“白少侠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才往这河边一站,便有姑娘芳心暗许,啧,唐某好生羡慕。”唐昀笑意盈盈,这话是很中听,只不过白秋令领不了他这份夸赞,只觉得他说的这话带了刺刮得耳朵都不舒服,听上去半分真心也无。
他于是低头轻笑,道:“这梭子该是那位姑娘扔给唐阁主的,不过是失了准头扔到在下手里罢了。”
“哦?既是这样——”唐昀将梭子拿在手里翻了翻,回头往少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弯了弯反手便将那梭子扔进了河中,而后他还未等白秋令开口,便摇着扇子在他身边踱了几步,道:“那我就按照我的法子处置了。”
白秋令一抬头,真好看到那桃红的身影停在原地望向他,随后一跺脚跑开了。
“你这样又是何意!”白秋令的本意只是责怪唐昀太不懂照顾人的情绪,要扔便扔怎么还能当着人家的面扔。
断了线那是委婉的拒绝,直接将梭子扔了,那不是等同于将别人的心意糟蹋了?
唐昀却甚觉委屈,撇嘴道:“白少侠要是舍不得,我去捡起来便是——不过,我方才可是听你说的对人家没有心思才帮你扔了它,这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他那语气和神情简直太熟悉不过,白秋令一甩袖子,心下真的有了几分怒意,拿着清羽头也不回地往客栈走。
唐昀也不是头一回见白秋令在面前扭身便走,他也习惯了似的,摇着扇子快走两步跟上去,不经意低头看到他衣摆上一片水渍。
“白少侠,何必动怒呢,你初入江湖很多事情不明白,这该果断的时候一定不能心慈手软,你——”他话音未落,面前的白秋令突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站着。
“唐阁主,于你,我已是忍了又忍。”他道。
即便是白秋令脸色这么难看,唐昀还是面上带笑,像是全然不把他满腔怒火当回事,却悠闲道:“忍?白少侠有委屈便说,是在下哪里做得不好,你提,我改啊!”
“......”白秋令头一回有了这唐昀莫不是个傻子的体会。
他当机立断不要再与这人啰嗦,刚刚准备好的要与他理论的那些词也不打算说了,如若唐昀不识好歹还要缠着他,今晚就算是拆了永洛镇,他也要彻彻底底和这人划清界限。
然而唐昀见好就收,停在原地“目送”白秋令回了客栈,便转身踏着月色轻功飞走。
他这一路跟着白秋令,不仅摸清了白秋令是个什么脾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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