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池甯缓下手上动作想了想,说:“嗯,我爸心很软。”
“哎哟,池甯,他不是心软,”董欣道,“他只是想对你好。”
“以前读书那会儿,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暗恋他——”她突然凑到肖池甯耳边,“别和你爸说是我说的啊,要保密,不然他得跟我急。”
肖池甯点点头,把擀面杖竖在嘴巴前比了个“嘘”:“好,不告诉他。干妈你接着讲。”
董欣直起身,一边包饺子一边娓娓道来:“嗯……用现在的话来形容那个女生的性格,就是闷s_ao。她成绩很好,平时也特别努力,目标是考北大化学系,所以我们都以为她心里只有学习,什么青春期的躁动啊、少女的情怀啊,她统统沾不上边。没人会往这方面想。”
“那会儿学校让高一各班征集分科意向,我们班填完了表都汇总给了她。她可能是想等早自习一完就交到班主任那儿去,反正没把表格收到抽屉里,结果有个路过她桌子的女生不小心打翻了开水,把她桌面全弄s-hi了。她自己坐在讲台上管纪律,是她周围的同学帮她收拾的,然后你猜怎么着?”
肖池甯心里有了估计,却仍是说:“不知道,怎么了?”
董欣答:“有人看到她放在桌上的错题本里,有足足半本,都画着你爸。尽管没写名字,但稍稍一联想就知道画的是他。”
她把包好的饺子挨个排在案板上:“我没亲眼见过,听他们说是各个角度都有。你爸看书的样子,对着黑板听课的样子,趴桌上睡午觉的样子,开小差在书上画画的样子,她都画了。”
“我爸呢?他什么反应?”肖池甯问。
董欣答道:“他直接问那个女生是不是对他有意思,还当着全班的面说,要玩儿暗恋就老实藏好,别来欲说还休的这一套,他觉得很恶心。”
肖池甯竟能理解肖照山的“恶心”。
他在杭州念书的时候,那些躲在背后探寻的目光,和不分时间场合、不顾他个人意志的起哄声,着实令人厌烦透顶。
“我记得我们学习委员站在讲台上,脸都红得快滴血了,还很镇定地说她没有喜欢过谁,她只是喜欢画画,大家看到的不过是她私下的练笔,不是特意画的谁。池甯你猜,你爸又说了什么?”
“什么?”
“他说,我看你练笔的水平,似乎还达不到能理直气壮说自己‘喜欢画画’的程度。”
董欣淡淡道:“那个学期一结束我们学习委员就转走了,我也在准备出国了。”
她叹了口气:“池甯,其实当时我并没发觉这些话有多伤人,毕竟我是他的朋友,是站在他这边儿的。”
她突然很感慨:“但后来,我一想到那时候你爸才刚满十六,就多少有点儿……”
“不舒服?”
肖池甯听得入神,早就没在擀饺子皮了,他撑着桌沿,问:“干妈你觉得他太无情了,是吗?”
董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词,眼睛略微睁大了一些,脸上不再有回忆的神色。
“当然不是。”
她也放下了夹馅料的筷子,深刻地看向肖池甯:“是可怜,我觉得他可怜。”
肖池甯愣了。他不认同,肖照山究竟哪里谈得上可怜?
“因为他从来没被爱过、没去爱过,没有体会过别人给予的温柔,才会轻易践踏别人的心意,还以为那是什么不值一提,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董欣终于说回了正题:“你爸爸不是无情。他一直很擅长独自长大,和别人保持距离,对付外界的恶意;但是他可能到了现在才开始学习,应该用什么姿势去拥抱这世上的好东西。”
“池甯,”她确凿地说,“是你教会了他什么是心软,什么是温柔,什么是珍惜。”
第六十三章
一顿饺子吃下肚,年味儿就出来了。连下了三天的雪凑巧也停了,肖池甯的心便跟着不安分起来。
董欣为这餐饺子特地请了半天假,下午没什么正经事忙,难得悠闲,就想带干儿子出去透透风,顺便置办点年货。
她晃到厨房门口,问叼着根烟洗碗的肖照山:“老肖,我带池甯去欢乐谷玩儿,你一起么?”
肖照山抬头望了望小窗外:“这么冷的天儿,去欢乐谷?”
董欣替肖池甯争取出门的机会:“人多,挤着暖和。快点儿,去不去一句话。”
“你们去吧。”肖照山咬着滤嘴,模糊地说,“记者盯得紧,我去会扫兴。”
董欣揶揄道:“也是,毕竟大画家。”
肖照山拧着眉毛回头盯她,董欣趁他发难前踱回了客厅:“池甯,你爸同意了。走,干妈带你浪。”
肖照山s-hi着手把烟从嘴里拿下来,高声道:“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肖池甯换了身衣服,临走前还来厨房交代他:“爸爸,洗完碗记得擦灶台,s-hi的碗筷放外面别马上放进橱柜,不要动簸箕里的韭菜,搁那儿我晚上回来切。”
他抬起腿穿上最后一只袜子,催促道:“有要扔的垃圾吗?赶快给我,我正好带下楼。”
全然没有对他不能同去的惋惜,肖照山心里不是滋味儿。
“待会儿我知道扔。你把今天的药吃了再出门。”
“干妈!我好了!”
然而肖池甯听完前半句就哒哒哒地跑远了,跟只被放生的小鸟一样迫不及待。
肖照山留在家里洒扫办公,一个人归置书柜,一个人联系国外的房产经理,一个人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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