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观众,在十米外的右上方,黑衣黑发,像淋了一场雨,零乱地站在通透的落地窗前,虔诚地凝视着演员的出场。
祝拾肆发现,两栋楼之间的街灯并不是那么暗,不需要手电筒的照耀,也能看清对方在窗边的一举一动。
此时,q布就如他所说,“看”着祝拾肆,仅仅是看着,不说话,没有多余动作,安静地看着。
祝拾肆也看着他,双方手持电话,无言地对视着。
没有人声的连线里,同样的街音在电话两头共鸣、传播,有一两声猫叫,有用大声唱歌来壮胆的夜路行人,还有初夏的飞蛾冲撞路灯的呲呲响。
祝拾肆觉得该主动说些什么,因为在沉默中寻找自得并不是他的强项,何况是这样浸泡在暧昧中的沉默。
该说什么呢,继续追问你是谁?你怎么看一遍就记住了走位和台词?你是业余表演爱好者吗?你的疤怎么来的?你排不排斥戏中那种野兽般的激……
“我对你有生理反应,作为k。”
听筒里空泛的安静被打破,空虚的耳道突然c-h-a|入带着s-hi热气息的男声,祝拾肆恍然颤了颤。
“……反应?对我?”
祝拾肆的秘密像是被q布的坦白一把揭开了,在他的局促和尴尬外,莫名地多了一点类似于共犯的快|感。
“如果我隐瞒了,想着你释放了自己,那是对你的冒犯。”
q布伫立在斜上方拼接得工整漂亮的玻璃之后,双肩和胸口起伏着,散乱的头发下,现出克制又难耐的神情。
“我必须告诉你。”
被烫人的情绪打磨得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再次响起,祝拾肆紧紧捏住蒙了一层水雾的手机,他觉得自己该生气,该像一只优雅的猫竖起皮毛,用锃亮的尖指甲回击对方的粗鲁和无礼。
但他真的无礼吗?直率坦白总要高过虚伪矫饰,而且刚才在浴室里,先行冒犯之事的是自己……
q布吐出来的气通过手机吹进祝拾肆的耳朵,他的头皮发麻,视线从q布急切等待着回应的脸上往下挪了一米,瞳仁细微的调整,很难看出他在逃避。
“这种话其实不用说出来……”祝拾肆艰难地咽下口水。
“可以自己做吗?”
电话那头立即回问,简短的一句话,让祝拾肆尽力压抑的心跳陡然加速。
“……随你。”
祝拾肆的回答很淡,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尾音收回的时候呼吸在颤抖,q布听出来了,也发现了他似乎在看自己,实则视线的焦点落在他身前的窗缝上。
“看着我。”
“在看。”
“你没有,”q布揭穿,并命令,“我说,看着我的眼睛。”
“……”
祝拾肆迟疑地往上转动眼珠,视界下方的鼻尖渗出了一丛细汗。
q布那欲|望勃发的神情偃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狡猾的温柔和伤感的眷恋。
祝拾肆对上其双眼,忽地一呆:是自己做过火了什么?让他如此看我。
“你想知道我是谁?”
q布拉回了正题,祝拾肆还在神游,迟缓地“嗯”了一声。
“等你拿下何赛这个角色,我就告诉你答案,”q布顿了顿,补充,“还有,在那时候,明信片也会一起给你。”
“……好。”
没有拒绝的余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祝拾肆答应了。
双方手持着电话,又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祝拾肆觉得自己应该先挂断,但看着q布的眼睛,他似乎还有话想说。
“其实,你早就该知道我是谁。”
“什么……”
“没什么,晚安。”
q布摇晃着笨拙的石膏,对祝拾肆挥了挥手,挂掉电话,转身离开了落地窗。
手机响了两声嘟嘟的忙音,也自动结束了通话。祝拾肆还站在窗边,望着十七楼尽头的玻璃夹角,那里空荡荡的,静止的暖色灯光靠在窗户上,没有一丝涟漪,仿佛从未有人存在过。
一辆车开过,公寓的外墙掠过车灯的流光,黯淡的窗帘晃了两下,祝拾肆也消失在了窗边。
q布,你是我心中的一个问号。
*
“行啊你,突然就开窍了,昨天下午把我给愁得哎,又不好跟你说,一说,吴林康就要见缝c-h-a针地来推卿风,你信不信?哈哈哈,你给我争了口气,我用人看演技的,什么资本后台通通靠边站。”
c.o.c休息室里,尖利的女声在电话那头说笑,音量大得蹦出了听筒,祝拾肆谦逊地回应着,昨天发过去的片段得到了陈荃的肯定,祝拾肆的心情不错。
“吴林康非要说卿风的演技比你好,好什么好,咱们一文艺片活生生被他演成了三|级片,我就不喜欢这种风尘味浓的,人家何赛是处男,该有的青涩必须要有,你说是不是?那个雷傲还跑到片场来施压,看着他我就烦……”
陈荃正滔滔不绝,忽然休息室外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不用细听,祝拾肆也辨认出了其中一人是颜羽,他连忙客套地将通话收了尾,打开门,郭惜正匆忙地往这边走。
“出了什么事?”
“肆哥,你快别出去,那个人过来了。”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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