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思忖着,从明空指尖抢了珍珠,一面细细端详着,一面道:“向南一千里,有一极寒之处,乱石层叠,乱石间有一密道,穿过密道便是他之所在。”
“多谢。”明空抬足欲走,竟是被女童拦住了。
女童正色道:“你且将这白狐留下。”
白狐团子冲着女童张牙舞爪地道:“我才不要被留下。”
女童抬手抚过白狐团子的额头:“你活腻味了么?”
白狐团子张口欲咬,未料到女童不闪不避,他口中衔着女童的手指,并不用力。
女童抽出手指,继而凝视着明空,复又道:“你且将这白狐留下。”
明空清楚自己并非妖道尊主的敌手,但他对于阳世全无留恋,自是不惧,不过白狐团子尚小,的确不该去冒险。
他闻言,低首望住了白狐团子:“此去凶险,你是要留在此处,亦或是与贫僧同去?”
☆、第十三回
白狐团子理所当然地道:“我自然要与你同去。”
“当真是活腻味了。”待明空出了当铺,女童又提醒道,“妖道尊主的修为深不可测,你们定要小心,若要取他性命,只可智取,不能硬拼。”
明空回过身去,望住了女童道:“明空拜别师兄。”
女童听明空唤自己为“师兄”,肃然道:“师兄便在此等候师弟的佳音。”
白狐团子看看明空,又看看女童,满头雾水地道:“师兄?”
女童施展身法,一息间便到了白狐团子面前,语笑嫣然地道:“我本就是他的师兄,不过我早已破门还俗了。”
明空见白狐团子凝视着自己,附和道:“他之所言并无虚假。”
白狐团子又凝视着女童道:“你既是明空的师兄,为何会是这副模样?”
女童笑道:“左右不过是一张皮囊罢了,有何不可?”
白狐团子思忖着女童所言,良久方道:“确无不可,你喜欢便好。”
言罢,他脑中灵光突现,一派天真烂漫地问道:“明空,你何时破门还俗?”
明空摇首道:“贫僧许久不曾想过破门还俗之事了。”
女童挤眉弄眼地道:“明空,这白狐瞧来甚是喜爱你,虽然是只雄性白狐,但狐族,尤其是九尾狐族素来以美貌著称,待他长成,定是一方祸水,你不如便笑纳了罢。”
白狐团子不太懂女童是何意,歪着毛脑袋道:“我若是雌性白狐又如何?”
女童一本正经地道:“你若是雌性白狐便能为明空生儿育女了。”
“师兄慎言。”这师兄实在是愈来愈不着调了,明空揉着白狐团子的毛耳朵道,“他之所言,你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
女童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受不得佛门拘束,早在明空入无相禅院的那一年便已破门而出了。
他与明空做了不足一月的师兄弟,但明空的脾气他是清楚的,且他的修为与明空的修为差距过于悬殊,因而一见明空沉下了脸,他便识时务地将挤到了喉间的不满咽了下去,免得吃苦头。
明空不再理会女童,抱着白狐团子径直离开了。
由于一人一狐尚未用早膳,遂先寻了一家早膳铺子坐下了。
早膳铺子的老板娘与伙计俱是修为粗浅的妖怪,手脚利落,少时便将他们所点的鱼丸汤、生煎包以及雪菜汤面送上来了。
白狐团子一面吃着鱼丸汤,一面口齿不清地问道:“明空,你那友人为何会不见踪影?”
“五百年前,他……”竹箸突地从明空掌中滑落,他却浑然不觉,“他死在我怀里,用最后的气力劝我向善,勿要为祸苍生,我……”
他狠狠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x,ue:“我却救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断了气,我……”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仿若这双手上仍然沾有那人的血液。
“明空……”白狐团子的呼唤漫入了他耳中,为他寻回了一丝清明。
白狐团子已从饭桌上爬进了他怀中,用粉嫩的舌头舔舐着他的左手:“很疼罢?”
他这才意识到他将指尖嵌入了自己的掌心,逼出了鲜血来。
“不疼。”全然及不上那人死在他怀里疼,那人若是不死该有多好?
白狐团子将明空双手上的血液舔舐干净,又用左爪从明空衣襟处抽出了一张帕子来,撕成两半,将伤处包扎妥当。
他从未为人包扎过,只看见过明空为自己包扎,故而动作生涩。
明空脑中俱是那人,好容易将那人压下后,才对白狐团子道:“继续用早膳罢。”
“嗯。”白狐团子又从明空怀中爬到了饭桌上,吃着生煎包,时不时地窥明空一眼。
明空捡起竹箸,请伙计换了一双干净的竹箸,又吃起了雪菜汤面。
一人一狐用罢早膳,便启程出发了。
然而,他们堪堪出了观云镇一里,竟是发现前方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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