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涓自己是个男的,他深信,没有。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区别只在于谁能触动他的下半身。
像徐涓,他从来不为自己的性向挣扎,他是真正看得开的人,典型的“颜性恋”,无论男女,是美人他就喜欢,正所谓人生苦短,快乐就好,何必拘泥于男男女女的教条呢?人妖也无所谓啊。
但从裴聿的出身、成长经历、和所从事的职业来看,他明显是一个相对传统的人,传统并非不好,但传统的男人一般比较死板,脑回路一根筋,没有人启发的话,即使裴聿天性喜欢男的,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喜欢男的。
当然,这是徐涓单方面的猜测,是真是假有待验证。
想验证也不难,徐涓不嫌辛苦,自愿肩负起“启发”裴老师的重任。
“你坐,要喝点什么吗?”就在徐涓胡思乱想的时候,裴聿脱了西装外套,挂好,指了指沙发。
徐涓坐下了:“不用麻烦。”
但裴聿依然客气地给他烧水沏茶,徐涓看得眼皮直跳,这个不嫌费事的习惯简直跟他爸一样,什么老干部作风啊,茶有什么好喝的?大夏天不嫌热。
但喜欢一个人就得接受他的全部,包括缺点,徐涓安慰了一下自己,一边喝茶一边拿眼角瞟裴聿。
裴聿可能清醒了一点,没有刚才那么迷糊了。茶喝完,主动带他进了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是两室一厅的侧卧改造成的小房间,书非常多,两排书架装满了,柜子上也摆了几摞。徐涓随便一扫,发现那些书里夹着一层又一层的纸签,估计是用来记录阅读心得的,可见主人是一个认真读书的人。
书架的正前方有一张大书桌,桌上果真有文房四宝。
徐涓走近一看,桌面最上面就摆着一张行书字帖,临摹的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写得竟然还不错,徐涓有点意外,但他一眼看出了裴聿的书法水平,心里有底了。
裴聿看他一眼,帮他铺开笔墨:“徐总来试试?”
徐涓低头笑了笑,走到书桌后,挽起衬衫的袖子,接过笔。
有句话怎么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
徐涓不仅善于察言观色,从追求对象的表现分析对方的心,他更善于表现自己。
渣男并不那么好当,情商高、会花言巧语地哄人,那是下乘,上乘是在适当的时刻展现出适当的魅力,让对方主动发现你的耀眼之处,忍不住迷恋你。
但不能太刻意,刻意就显得油滑,把握分寸很重要,也就是所谓的“美人在不知道自己美的时候最动人”。
但徐涓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哪里好呢?
他只是善于装作不知道罢了,简而言之:装纯。
于是,徐涓低下头,左手在纸面上一拂,开始写了。
《兰亭集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他当年跟着段西园学书法时临摹过无数遍,小时候给叔叔阿姨们表演节目的时候也表演过很多次,“永和九年”那几个字都要写吐了。
没想到,现在成了他泡裴聿的杀手锏。
徐涓认真地写,裴聿认真地看。
徐涓的书风是接近段西园的,段西园有一份《兰亭集序》的摹本,是公认的当代名摹,徐涓学不到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水平,但至少也能学出几分功力。
不跟老师比,和裴聿临的这份比,徐涓毕竟专业学过,写得要好得多。
要说好在什么地方,不仅仅是基本功的差异。裴聿的临摹规规矩矩,追求的是“像”,写得像固然好,但临帖不是复印,书者写得再像,能写出和王羲之一模一样的j-i,ng气神么?
用段西园教育徐涓的话说:一味追求相像度的是初学者,形似很重要,但高手不能只看形似,“意”应当大于“形”。
全篇总共三百多字,徐涓写完收笔。
他转头看向裴聿,裴聿却没看他,那双令他心动的眼睛盯着他的字,显然是被惊艳到了。
徐涓心里都飘了,还装大尾巴狼,假模假样地自谦:“你觉得还成吗,裴老师?”
“……”
裴聿抬起头,终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内涵丰富,和之前的每一个眼神都不同,徐涓理解,裴聿这是终于把他当人看了,不再是“那个不学无术喜欢搞潜规则的富二代”。
徐涓低头微笑,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手指沾了墨,熟悉的气味让他自己也有点感慨——他有多少年没这么正经地写过字了?发挥出全力,一点也不敷衍,虽然目的不大正经。
“写得这么好。”裴聿突然说,“以徐总的水平,我不能厚着脸皮点评了。”
“哪里哪里。”
徐涓习惯性想松松衣领,有点热,但他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墨还没干,伸到一半的手便收了回来:“能借用一下洗手间么,裴老师?”
裴聿说可以,带他出了书房,走到洗手间门口。
徐涓自己推门进去。
洗手用不了多长时间,但徐涓慢吞吞地洗着,心里谋划着别的事。
他想,今天晚上应该怎么做才能留下来呢?来都来了,最好趁热打铁,在性向上启发一下裴聿,他可不是来以书会友的。
冷水哗哗地流着,徐涓的两只手都泡在洗手池里。
他沉思两秒,手一抬,把没完全冲掉的墨迹往自己衣服上蹭。他今晚穿的是白衬衫,水和墨在衣襟上洇开,视觉效果十分强烈。
徐涓朝门外道:“裴老师,你家的洗衣粉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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