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十七岁那一年,有一次受了伤躺在医院里,人都烧得迷迷糊糊了,心里却还记挂着在俄罗斯处理事情的商鸣。
他能听到医生和护士焦急的讲话,生怕他这个郁家家主在手术台上出意外,可他本人反而不怎么在意,在心里轻轻想着——俄罗斯这么冷,商鸣什么时候才回来?
商鸣说开春就回来,可现在已经开春了,你为什么还没回到我身边?
所以他明白这种心情。
所以他也很诧异,周云辛对他,竟然是有一点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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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辛,我不想否认你的感情,”郁沉言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认真说道,“但是你对我的喜欢,就像啤酒上的泡沫,看上去丰富,其实转瞬就会融化的。你心里也很清楚,这喜欢可能是真的,却并没有什么根基。”
周云辛脸上出现一点不服气,但是又找不到反驳郁沉言的理由。
郁沉言继续道,“我很抱歉让你无端受灾。一想到你只比我儿子也就大了两三岁,我倒是有些愧疚。”
郁沉言沉默了两秒,给了周云辛一点缓冲期,才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但也仅此而已了。我对你除了这么一点微薄的愧疚,什么也没有了。”
周云辛抿着嘴唇。
他当然知道郁沉言会给他什么答案,他也知道郁沉言不会喜欢他。
但他总是不甘心。
他虽然花心浪荡,可是到了这个年纪,他才真的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情窦初开。
他心里很清楚,也许给他一年,三年,五年,他就会把郁沉言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此刻,此地,他看着郁沉言那双漂亮高傲的眼,无论如何都不能甘心。
他忍不住低声问道,“如果十年后,我变得更成熟也更强大了,你会给我机会吗?”
郁沉言看了他几眼,站起了身。
他能留给周云辛的时间只有这么多了,身为郁家的掌权者,他的时间是很金贵的。
但他经过周云辛身边的时候,伸手拍了下他的头,像一个长辈对他的后辈。
“等那时候,我都46了。但我不给你机会,并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不够强大。而是因为我爱商鸣。”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手收了回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背影潇洒而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也更没有一星半点的迟疑和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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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辛还坐在位置上,他从玻璃窗里看见郁沉言走到了马路对面,郁沉言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宽肩窄腰,高领里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天鹅一样高傲优雅,走在哪里都轻易能捕获人的视线。
可是周云辛看着他,心里想起的却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阳台。
郁沉言低头点烟,薄薄的红唇里含着细长的眼,睫毛低垂,长而浓密,那橙红的火焰从打火机里窜起来,照亮了他冷艳的眉眼,刀锋一样锐利,却也像罂粟一样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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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沉言和周云辛见面这事,并没有瞒着商鸣。
所以等他从咖啡馆回了办公室,就看见商鸣拉着一张被拖欠了几十亿的脸在办公,明明还是和平常一样沉默,但是郁沉言就是能从中感受到商鸣的糟糕心情。
这倒让郁沉言啼笑皆非。
他心想商鸣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还能和一个小孩子吃醋。
但他笑归笑,却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悄悄地把那个镶嵌好的戒指从小盒子里拿出啦,套在了指尖上,然后长腿一伸,半靠半坐在商鸣的桌子上。
他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戒指就从他的指尖上,咕噜噜地滚到了商鸣的桌子底下。
“我有个东西掉在你桌子下了,你帮我捡一下。”郁沉言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气地指使道。
商鸣抬头看他一眼,还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默默地低头去帮郁沉言找东西。
他一眼就看见有个小小的圆圈躺在深色的地毯上。
等商鸣把这东西拿出来,才发现是个戒指。
是恰好适合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的尺寸。
戒托似乎很有些年代了,中间有个小小的“郁”字,而戒指中间则嵌着一块温润透亮的翡翠。
商鸣把这枚戒指收进了手心里,他看着郁沉言,心头都有些热起来,却一言不发,等着郁沉言解释。
郁沉言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羞赧。
他活了三十六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还是第一次和人求婚。
真没经验。
他咳嗽了一下,尽量淡然地用“明天一起出个差”的口气说道——
“商鸣,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咱们去领个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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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面上一派淡定,其实心如擂鼓。
他说完就若无其事地垂下眼,不敢去看商鸣的表情。
可是他等了又等,却没等到商鸣一个“好”字,心里不由忐忑起来,正偷偷摸摸准备偷看一下商鸣的反应,却被一双已经戴上了翡翠戒指的手搂住了腰,一把从桌子上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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