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厮是云华从猪猡圈里买来的。本未想要将人留下多久。当时不过为着清理宅子罢了。毕竟自己亦不会在此处逗留太久。
若非前路不太平,需要等候归棹等人前来帮一把手,他亦不会在此逗留这几日。更不会被纳兰复颐寻着。
三人走入庭院,又入了厅堂坐下。
小黑子上好了茶,便被云华打发了下去。
厅堂中一时静默无言。有茶香弥漫厅室。袅袅气雾萦绕而上。
“你是要前往天河罢。”纳兰复颐言道。语中并无疑问之意,仿佛心中已然笃定。
云华见隐瞒不过,便索x_i,ng坦然承认了,“确是如此打算的。”顿了顿,看向纳兰复颐问道,“想来你亦是要前往天河的罢?”
纳兰复颐微颔首,便见得云华眸中有不赞同之色。淡淡一笑,“觉得我此举不妥?”
云华微一蹙眉,随后言道,“那处实是危险。你如此身份……实在不宜前去。”
纳兰复颐面上的笑容微大了些,言道,“此话,怎的不对你自己说?”
云华有些哑然,想了想才言道,“各人都有各人不得不去之处,不得不为之事。那话……便当我未有说过罢。”
第十九章 相助
各人都有各人不得不去之处,不得不为之事……?
纳兰复颐看着云华淡淡一笑,“说得正是。人生莫不如是。”
云华一直隐隐觉得纳兰复颐有些可惜了。明明是天之骄子,奈何生不逢时。偏生落在亡国之时。
自此身负血仇,不得解脱。
“可还记得那次与你夜行街市?”云华问道。
纳兰复颐稍一想,“问的可是遇上你父亲那一次?”
云华点点头,“那次,还不识得我父亲。却极为艳羡他那时的洒然来去。”看向纳兰复颐,“只可惜,大多人都无法如此。”
纳兰复颐端起茶盏,用杯盖拨了拨气雾,言道,“这对我来说太过虚妄。因而……我不愿奢求。”
云华听得心里微微一揪。纳兰复颐向来都是淡定自若的,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模样,当真是第一次。
只是除开替他惋惜之外,再无可相助之处。
云华不免有些内疚。纳兰复颐帮他之处,实是已不算少。
曾帮他将云生送入宫中,送至他身边。曾提醒他小心云执。在前往枢城一路上,更是多加照拂。于武术大会上,还现身相助。
云华自认是个有些凉薄之人。可即便是小恩小惠,他亦从不会忘记。更莫说纳兰复颐给他的,不只是小恩小惠。
纳兰复颐抿了一口茶,似是猜得云华所想,淡淡言道,“命该如此。你我俱无法。因而无所谓缺欠。”
云华听得默然。如此豁然之人,不该深陷浊世……
若可以。到了定局那一日……他想为纳兰复颐求得x_i,ng命存留。只是照纳兰复颐如此x_i,ng子,怕是不愿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安能苟活?
“听闻怡星公主是个好女子……”云华转而言道,“可惜我未能得见一面。”
怡星公主与纳兰复颐就身世而言,倒是有些相似的。听他人言及些许,便觉怡星公主与纳兰复颐确有几分相配。
只是二人中间掺杂太多仇怨……怕是难以修成正果。
纳兰复颐放下茶盏,“怎的说起她来?”怡星公主再好,于他而言亦不过是一枚棋子。虽心里有些赞赏,可又如何?
云华想了想,终究未有据实以答。纳兰复颐已然命苦,若能收获一份欢愉,倒亦还好些。不若……岂非觉得这人世间早无温暖?
纳兰复颐见云华不答,便转而言道,“我有意与你一道前往。你意下如何?”顿了顿,“你若不愿,我自不会惹你厌烦。”
云华看向纳兰复颐,见得纳兰复颐面上的浅淡笑意。仿佛这笑容已然刻在了纳兰复颐面上。无可去除。无论喜痛。
“我还需在此逗留些时日。你怕是不好耽搁罢?”云华如此言道。却是婉拒了。
纳兰复颐微微一怔。随后应道,“如此确是可惜了。”
言毕,便缓缓起身,“在此先别过了。来日有缘再会。珍重。”随后便转过身,带着随风往外而去。
云华见得如此终究心软了。因着心内本就有几分内疚,如今便轻而易举地变了主意。“且慢。”
纳兰复颐顿住脚步,并未有回转身,只问道,“可是还有事?”
云华站起身来,“与我一道走罢。若你不赶着时日。”
纳兰复颐勾起唇角。笑容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比平日更真更深,可其中又多了几分苦涩。
他不知自己能否从望天河活着回来。更不知能否再拥有与他一同话事之日。因而破天荒地任x_i,ng一次。
由着自己放纵一次。再享受最后一次。
在世二十余年。唯有与他,方可放下戒备,自在而谈。不需揣测,不需谋算。
无论时时隔多久。回忆起来那些画面依旧是安美之极的。有银色月华。有桃红花朵。有明媚阳光。
纳兰复颐缓缓转回身。面上又如以往。笑意浅浅淡淡。儒雅如玉。
“如此多谢了。”纳兰复颐言道。
云华缓缓摇头,“往r,i你照拂我良多。该当我向你言谢才是。”他终难以拒绝纳兰复颐仅这一次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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